妇人答道:“这年头的老百姓真不容易,东躲西藏,没一处能安生。”
“照眼下这情形,京中多半要生乱的。”
“以我之见,还是先躲到乡下去为好。”
人们七嘴八舌,私下里议论此事。
眼见风声愈演愈烈,当初参与这起事件的永嘉心神不宁,她慌忙去了一趟武安的府邸。
当时武安正在书房里写了一幅字,素娥走到门口,通报道:“主子,永嘉大长公主来了,说要见你。”
武安“嗯”了一声,“让她进来罢。”
不一会儿永嘉进屋来。
武安穿了一袭素白衣袍,屋里烧得有炭盆,铁架上还烤着两枚芋魁和几粒板栗。
看她悠闲的样子,永嘉着急行礼道:“阿姐还坐得住,外头都不知传成什么样了。”
武安看向她,不紧不慢道:“传成什么样,说来听听。”
永嘉着急拍大腿,当即把讨伐楚王的檄文背了出来。
武安失笑,赞道:“这是何人写的,妙极。”
永嘉:“你还好意思笑,市井里皆在议论此事,朝廷里只怕……”
武安平静道:“急什么?”
也不知是被她的表情唬住了,还是其他原因,永嘉一时不敢吭声。
武安坐到炭盆跟前,淡淡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便没有回头路。”
永嘉嗫嚅道:“阿姐你不怕吗?”
武安笑了笑,“自然是怕的。”顿了顿,“可是跟当年的清君侧比起来,这点怕算得了什么?”
永嘉闭嘴不语。
武安握住她冰凉的手,“有我这个嫡长在,你无需惧怕。”
永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她到底是女流之辈,遇到这些事情,基本上是束手无策的。
话又说回来,就算是成王和景王,也都无能为力,拔了牙和利爪的老虎,不过就是只大猫罢了。
翌日楚王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天子梁严坐在龙椅上,跟鹌鹑似的怂成了一团。
那楚王四十多岁,身材魁梧,是武将出身,他穿了一袭玄色华服,腰间门佩着宝剑,国字脸上写满了戾气。
满朝文武全都趴跪在乾政殿,大气不敢出。
楚王居高临下巡视众人,厉声道:“你们不得了啊,一个个都吃了熊心豹子胆,背着老子搞出来一个什么镇国大长公主,厉害!厉害!”
有不怕死的文官恨声道:“梁寄奴,你这弑兄夺爵的狗杂种!先帝当年器重你们梁家,可不是让你这个竖子弑兄夺爵的!
“你多大的脸敢涎着脸上奏承爵?
“朝廷不认,便自封楚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等狼心狗肺,借清君侧斩杀先帝,覆灭东宫,坏我北燕根基之徒,当该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这话把朝堂上的百官吓得瑟瑟发抖。
楚王气得暴跳,当即冲进去把那激扬批判的官员拖拽出来,骂道:“老梆子,合着老子平日里白养你们了!”
那江侍郎硬是有几分文人的骨气,啐了楚王一口痰,破口大骂道:“无耻之徒,先帝若在天有灵,定会……”
剩下的话他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楚王一剑把他给捅了个透心凉。
鲜血溅洒到楚王身上,江侍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咯咯声,栽倒在地,身体抽搐几下便身亡了。
死不瞑目。
这一幕把在场的文武百官刺激到了,有人甚至吓尿了裤子。
楚王怒火中烧,指着他们道:“你们这帮畜生,敢背着老子造事,今日谁也别想活着走出乾政殿!”
众人不敢吭声。
楚王阴鸷地看向龙椅上的天子,立刻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下台阶。
少年天子被吓哭了,一个劲求饶。
楚王恨声质问道:“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子养了你这么些年,还养出反骨来了,我今日倒要瞧瞧,你册封的那个镇国大长公主能不能来救你出这乾政殿!”
天子梁严被他凶残的模样吓坏了,惊恐地掰他的手,软弱求饶道:“楚王开恩,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楚王一脚把他踹飞。
梁严不慎滚到江侍郎的尸体旁边,手上沾了血。
望着满手血腥,常年处在高压下的少年彻底崩溃,再也忍不住悲声痛哭起来,高声大叫道:“楚王狗贼,你杀了我吧!今日就杀了我!”
说罢发疯不要命朝楚王手里的佩剑撞了去。
众人惊呼:“陛下!”
幸亏楚王眼疾手快,没让他寻死得逞。
那少年天子以卵击石的绝望举动牵动着百官的心,一些对梁王室忠心的官员无不激愤,纷纷唾骂楚王狼子野心。
楚王岂容得了他们放肆?
他接连捅死了名官员,才被心腹死死拽住,劝他别捅下去了,要不然只怕半数官员都会被捅死。
整个大殿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叫人看着胆寒。
楚王怒不可遏,大骂这帮吃里扒外的狗官,梁严则失魂落魄地坐在冰凉的地上,两眼无神,好似提线木偶般没有任何生气。
从清君侧后他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