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楚王的阴影下,备受煎熬。
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皆被屠杀,孤身一人被困在这座看不到头的高墙里,只剩下了无尽绝望。
楚王试图把在背后搞事的人揪出来,倘若百官不给他一个交代,今日就在乾政殿把他们全杀了,统统去给先帝陪葬。
当朝堂上的消息传到公主府时,武安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素娥给她整理妆容。
柳元娘心中不是滋味,黯然道:“主子真的要去吗?”
武安表情平静,只静静地望着铜镜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容颜,淡淡道:“我这一生也算是值了,享了大半辈子的荣华,该还给梁家了。”
此话一出,柳元娘不禁红了眼眶,一旁的素娥亦是偷偷抹泪。
武安取来一朵洁白的绢花别到发髻上,算是祭奠自己。
柳元娘是忠仆,喉头哽咽道:“主子去哪里,奴婢便跟到哪里。”
武安平静道:“倒也不必。
“我梁文惠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无夫无子,一生了无牵挂。
“今日去了,总得留两个人在生忌时给我烧些纸,送两杯薄酒来。
“你们若是跟着我赴死,他日坟头萋萋,谁还能来给我烧香敬酒?”
这话说得柳元娘泪雨如下。
素娥哭道:“主子……”
武安皱眉,“我还没死,就哭成这般,晦气。”
两人连忙擦泪。
武安起身整理一袭素白。
她已经五十了,虽然上了年纪,却保养得很好,鹅蛋脸仍旧饱满,眉目里孤高自傲,颇有几分与世隔绝的清冷。
她走到衣冠镜前,很满意这身丧服,干干净净,不沾染任何污秽。
“走吧。”
柳元娘和素娥含泪送她出府。
马车早就在府门口等候,公主府里的所有仆人都走到门口恭送。
武安由柳元娘搀扶送上马车,她坐好后才道:“都散了罢。”
柳元娘后退,众人跪拜行大礼。
仆婢们无不悲切,跪拜送她离去。
待马车动身朝皇城驶去,人们皆是忍不住小声呜咽起来。
公主府离皇城倒也不远,武安平静地坐在马车里,记得她开府时,还是皇后亲自替她选的府邸。
自家阿娘总是心疼她的,什么好的都紧着她,生怕她没有。
从降生之起,她就带着一生的荣耀。
上苍待她是宽厚的,同时也是苛刻的。
给了她万众瞩目的荣华,也剥夺了她为人母的喜悦,中年丧夫丧子丧母,全赶上了。
那段艰难的岁月彻底把她击溃,心灰意冷。
后来重新振作潜心修道,不问世事。
可最后,她还是把自己所得的还给了梁家。
孑然一身来,孑然一身去。
人就是这样,稀里糊涂走了一遭尘世,又稀里糊涂回归尘土。
好像什么都留下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马车抵达皇城,禁军不让她进。
武安冷声道:“我武安回一趟娘家,岂容得下你们放肆?”
禁军垂首不语。
武安继续道:“去告诉楚王,说他的祖宗回来了,让他出来接迎。”
禁军这才去通报。
乾政殿里的百官听到武安大长公主来了,全都诧异不已。
在某一瞬间门,他们仿佛盼到了救星。
楚王面色阴沉,他在这里等了半天,结果是个娘们出来了,简直是一场笑话!
既然敢往剑尖上撞,索性成全她。
过了许久,外头才传来内侍的通报,“武安大长公主觐见!”
殿内的内侍回应道:“宣!”
片刻后,武安款款走进大殿。
她一袭刺目的素白,端方雅重,不疾不徐。
文武百官皆看向她,梁严既惊惶又担忧,含泪道:“姑母……”
武安的视线落到他身上,轻颦眉头道:“堂堂天子,却跪坐于地,成何体统?”
梁严眼泪花花,“姑母……”
武安一字一句道:“起来。”
她到底是王室的嫡长女,从小受学识熏陶教养,哪怕语气平和,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庄严。
在场的人全都趴跪在地上,似被这个妇人震慑住了,不敢吭声。
梁严胆怯地站起身。
武安这才看向楚王,高昂着头颅,背脊挺得笔直,轻蔑道:“楚王你自认是我梁王室的宗族,既然见了我这个皇室嫡长女,为何不行礼问安?”
这话把楚王问愣住了。
底下的百官全都诧异地偷瞥了一眼那个不怕死的妇人。
武安则盯着眼前这个沾满了王室子弟血腥的草莽,没有一丝退缩。
楚王指了指她,咬牙道:“你这贱妇,哪来的脸面敢威胁起我来?!”
武安冷笑,反问道:“无耻之徒,我梁王室册封皇室之女,你又哪来的脸面敢在乾政殿狂吠?”
楚王:“……”
一时被噎住了。
武安凛然道:“先帝生的十五娘,当年侥幸从这乾政殿活着逃了出去,她乃天子姑母,我武安的妹妹,皇室册封她为镇国大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