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前面很烦恼,但是朱由检从周皇后那里出来还是神清气爽。人就是这样,总要有一个让自己放松的地方,否则啊,如何能去面对无穷无尽的黑暗。 冬日凌晨的紫禁城黑暗而阴森,朱由检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努力发光的蜡烛,无法刺破黑暗而只能给自己身边的人一点点的光亮。 搓了搓手,习惯性的让宫女给自己收拾衣服。过来没有多长时间,朱由检已经完全适应了一个封建皇帝的生活习惯。皇后想要起来却被自己按住了,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搁在后世还是撒娇的年龄,现在却要为一个家族的人头思虑。 用热腾腾的毛巾捂住自己眼睛几分钟,然后又喝下一杯热茶。朱由检摆摆手拒绝了太监们的软轿,大踏步的走在刺骨的寒风中。 明年不行,后年自己总要去战场上看一看,养成了慵懒的习惯可不好。一群人提提哐哐的很快到了文华殿。朱由检想了想,转身向对面不远的内阁走过去。 今天周延儒和钱谦益到的很早,两个内阁大臣跟后世门房大爷一样,围在大铁皮炉子上烤包子吃。让朱由检意外的是,陈子龙也能混进来。隔着门厅,就听见里面说的热闹。 “陈老弟你就不知道了,钱兄年节可不靠朱少爷的贴补,光是苏州几家绸缎庄年前的孝敬,都比你我几年的俸禄要多。” “这话说的,”听起来是钱谦益,“今年的收益也不成,几个掌柜的都写信叫苦。你的那个户部货通天下的折子看完了了没有?我现在就是痛恨这一点,苏州收了钱,上了运河又收钱,到了京师又收钱。京城大居不易,都是这运河给弄的。” “运河之苦朝廷也没有一个法子?”问话的是陈子龙。 “你看着点,文和居的包子也被你烤焦了。”周延儒笑着说:“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谁不想动?谁又敢动?事情成了堆。咱们实话实说,朱少爷也是本朝少见的开明皇爷了吧,你把这送上去你看看少爷动不动。你们出口居多,何必在意本地京师那点利润。” “出口,到弗朗机的渠道都在洋人和郑家的手里,朝廷说不上话,还不是白搭。几个月过去,说是船在海里沉了,沉没沉的不知道,我就知道郑家又多了三条海船。” “郑家的事情我熟。”接话的是陈子龙,他们家原来就和海运有关系,所以对沿海的事情还比较熟悉。 “说是福建的大熊要招抚郑家,价码谈的不行,郑家也是犹犹豫豫的。” “怎么招抚,人家现在一言不合就上台湾去了。就跟昨天的来家一样,半个家都在南洋,你又能如何?你们怎么样我不知道,就我昨天夜里,来给来家问事情的不下三十拨,各个都财大气粗。”钱谦益叹口气,“你等着看,往后几日,估计南边的信笺也就越来越多了。” 周延儒最近跟皇帝来往的比较多,特意叮嘱到: “你我最近都不是缺钱的人,还是应当注意收敛一些。来家还涉及军火,怎么处理估计有一说。等等看吧。子龙不再内阁当差,但是知道的事情不少,出去了就更要注意。咱们的少爷平日里看着好,其实手下的刀子也快着呢。三个国公,除了英国公都倒了霉,嗯?” 朱由检饶有兴趣的听了听,满足了一下自己偷窥臣子的欲望,这才咳嗽了一声,抬脚往里面走。 三个人一看皇帝进来了,唬的有点失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少,赶紧离座给皇帝行礼。 朱由检大大方方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去,挑选了两个包子夹起来看看,翻了一个面又放下。 “烤包子时候最关键。好师傅烤的包子,里面热腾腾外面黄亮亮。手艺不好的师傅,里面冰凉凉,外面黑黝黝。时候关键还在于火候,火候大了小了都不行。是不是这个道理。” 朱由检无所谓,现在自己说的只要不是太离谱,就都是真理。果不其然,三个人同时鞠躬: “臣受教。” 朱由检有点好笑,自己十七八岁的年纪,还得称呼这几位为年轻人。 “朕选你周延儒进内阁,还有你钱谦益进内阁,为什么?” “老大帝国啊。朕能用什么人?你们举目看过去,都是知天命以上的。好呢,说是老成谋国,不好呢,就是得到且过。朕放你们进来就是要看到年轻血性的,不是看你们变老的,可是记住了?” “刚才朕都听见了,钱谦益。” “你家少爷现在给你说,自己家的产业都走不通,自己作为大明的阁臣还有脸抱怨?这事情交给你,开春之后把你家掌柜们请到京师里面来。也别光请你家的,还有谁要货行天下的,请上一百两百个,你主持去和各省的、漕运的、户部谈一谈,看看能不能谈出点东西来。” 钱谦益是个读书人,这时候连忙说: “臣是不善于行商卖货这一行当,要不还是请户部主理,臣协调。” 朱由检就见不得这种人: “你不去办,就把你的笔墨纸砚,醉和春里的买酒钱给人家掌柜的还回去。买套绝版书,朕听说你和文震旦出价出到了五千两。没有你家掌柜的,你的俸禄够用?” 捡了两个包子递给了陈子龙,示意他给朕带上,这才慢悠悠的说: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你家掌柜的就是你的夜壶?还是这些商人就是帝国的夜壶?” 说的很严厉,这就是东林的通病,不是无知就是坏。 “臣不是这个意思。” 朱由检摆手,说道: “商业将来是朕的一大部门,商业部的大臣你钱谦益就给我担着,从今天起会看账簿、会数钱、会验货、会开店。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