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像横亘在郑漓心头的刺,他无法解释,又不能在陆惟面前表现出来,内心煎熬忍得很是辛苦。
直到郑攸亲自带着贵客过来。
郑漓也顾不上想更多,忙起身迎去。
陆惟没有起身。
他自恃身份,自然是不可能起身的。
贵客走过来,还主动打招呼。
“这位想必就是郑家主所说的陆廷尉了?”
陆惟只是微微抬首,望向他们,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郑攸笑眯眯,仿佛看不见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老朽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陆惟陆廷尉,本朝大理寺卿,这位姓周,乃南朝吴王娘舅。”
周郎君也不介意陆惟的倨傲,笑呵呵的,再次朝他拱手。
他身边还有一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郑攸没介绍,对方也没开口。
陆惟神情沉静,朝周郎君微微点头,没有意外之色。
他在与郑家走近之后,能猜到周郎君的身份,也不稀奇。
彼此落座,郑攸先给陆惟和周郎君敬酒,说了些场面话。
待酒过三巡,他这才开门见山。
“不瞒陆廷尉,周郎君时常与郑家往来做些买卖,这回也是为老朽贺寿而来,听说陆廷尉人品无双,特地提出想要亲自见一见。”
周郎君笑道:“岂止是无双,简直惊为天人,即使南朝人杰地灵,我也从未见过似陆廷尉这般的俊才,今日确实不虚此
行。”
陆惟毕竟年轻,似又面薄,如今被轮番夸赞,再倨傲也是摆不出冷脸,还微微笑了笑,更如花树灿烂,不可名状。
周郎君有些惊艳,见状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竟是亲自起身来到陆惟面前。
“小小心意,不足为道,纯粹是我仰慕廷尉,还请收下。”
陆惟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支毛笔,但又不是普通的笔。
玉管晶莹,毫毛灰白相间,笔管中隐约可见内雕诗句。
“这是南朝制笔大师上官丛所制的玉管笔?”陆惟微微动容。
周郎君一看他表情,就知道礼物送到对方心坎上了,也挺高兴。
“正是!上官丛将毛笔分为五等,此笔正是上上品,陆廷尉仔细看他笔管内侧,还有上官丛本人为之命名的小印。此笔名为天璁。”
“好名字。”陆惟把玩着笔,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我表字远明。”
把自己的表字告诉他人,这是愿意更进一步交往的意思。
周郎君笑意更深:“我名周颍,字寒水,平时也爱干些附庸风雅的事情,可惜诸事不成,所幸吴王殿下还看得上,帮忙跑跑腿,与远明这等英才,实在天壤之别。”
郑攸作为穿针引线的使者,在两人交谈时偶尔穿插一下,活跃气氛,他年纪虽大,思路却敏捷,加上周颍有意结交,场面倒也不算冷清。
只是郑漓心事重重,又惦记着昨夜派出去的人手和柳琦的下落,总感觉浑身不对劲,就连眼前三人言笑晏晏的情形,在他看来也说不出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