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复说了大半天,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唱独角戏。 “陆少卿,您好歹吱一声!” 他有点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得过于不满。 原因无它,刘复这汝阳侯是出京前刚受封的,虽然是世袭爵位,可皇帝压着爵位迟迟不封,一年也是压,两年也是压,当臣子的没法说什么。 现在天子大发慈悲封了,便是为了让刘复出来办这件差事的。 比起陆惟这种正儿八经因功逐级升迁的实职,刘复是要少了那么点儿底气的。 再说了,这陆惟要是普普通通的官员也就罢了,可问题就是他并不普通。 明明是世家出身,却非要去地方上拜师考个“孝廉”,再屡破奇案,连天子都频频瞩目,如今他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只怕比那些世袭的还要坐得稳。 平步青云,前程可期。 毕竟世袭吃干饭的纨绔到处都是,这种能办案,办难案的人才可不是随手可拾。 所以刘复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办好差事,跟陆惟处好关系,平安回京,巩固爵位,继续吃喝玩乐。 “吱?” 陆少卿修长手指合上手札,终于抬头。 “你刚说什么?” 刘复:……敢情自己说了一大堆这人就听见最后一句? “我是说,”刘复也懒得重复问,随口挑了个新话题。“这都寅时过半了,怎么还没见公主座驾前驱到来,该不会今天来不了了吧?” 陆惟看了一眼外面天色,蒙蒙亮。 入城主道昨日已经提前让人洒扫过,但一夜过去,上面又结了一层霜白,都护府想必预料到这种情况,这会儿正有几名军士沿街提壶泼洒热水,又用木耙子将冰霜拨弄开,以免马车在上面打滑。 刘复的嘴巴刚安静不一会儿,又开始巴拉巴拉,简直像枝头麻雀一样停不下来。 当然,这么冷的天外头也没麻雀,那就只有汝阳侯一张嘴了。 “不过都护府的人也都没见着影子,倒是咱们来得最早,啧啧,还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听说公主在光化皇帝在位期间可是受尽万千宠爱,这才过去多少年,就已经到了归朝都无人问津的地步,好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什么无人问津,我们不是人吗?” 陆惟终于开口。 “刘侯慎言,妄议天子与公主,可是大罪。” “嗐,我这不就跟你私下一说嘛!” 刘复很扫兴。 他一肚子八卦心思找不到人倾诉,好不容易逮住陆惟唠两句,对方却一本正经告诉他别乱说话,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再说了,我也没说错啊!咱们俩,我就不说了,我有自知之明,纨绔子弟一个,吃喝玩乐在行,可什么时候办过正经事?至于陆少卿你,的确前途无量,但你一个掌刑狱讼案的,摇身变成特使,跑到边城来干礼部的活计,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 刘复将上半身凑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 “这桩差事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讲究?我这榆木脑袋一时半会想不通的,还请陆少卿给我说道说道,点拨之恩,没齿难忘,等回了京城,我请你去惊鸿舫吃花酒如何?” “侯爷觉得咱俩是被随便打发过来的?” 陆惟原是不想理他,这会儿却忽然一笑,改变了主意。 刘复直愣愣看着他那昙花一现的笑意。 “陆少卿,你这一笑可值千金!” “我只听说侯爷喜爱美色,原来还男女皆可?”陆惟挑眉。 “美色谁不喜欢……啊不不,一时嘴快,我这是不忍美人流落民间无人欣赏,这才将她们带到府里嘛,不过她们当然不能跟你比,凡俗牡丹之色哪能与仙姿风雅相提并论?” 刘复浑然忘了自己先前想问什么,自以为跟对方已经混熟,开始打听自己之前更好奇的传闻。 “听说你断案如神,日审人夜审鬼,真有此事?” “侯爷觉得是真是假?” “我觉得半真半假,因为就算真有鬼,应该也是被你的风采所迷,主动招供吧。” 刘复言语轻佻,陆惟却不为所动,始终维持云淡风轻的姿态。 但说着说着,刘复自己先叹了口气。 从京城出来的这一路,枯燥乏味,路途疲惫,他也就是每天看看陆惟的脸,还能提点精神,可一路上陆惟鲜少下过马车,不管刘复怎么撩拨,他都能安坐车内看书。 以致于刘复虽然喜欢陆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