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并没有引起太子的怀疑,青年命沈珠下了马车,随他去已经扎好的营,春汛的地方看过了,要三五日功夫才能过去。
他们就此逗留于这荒山野岭之中。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夜里有簌簌的响声,是雨落在油布上的声响,沈珠睡不着,睁开眼来坐起来想未来要做的事情。
她不可能真的和萧迟去建康,无论萧迟的目的是什么,沈珠都不想成全他,更不想成全他身后的人。
可归四说的多少有些道理,现在把萧迟彻底得罪了,对她没有半分好处。不能激怒对方,又得彻底逃走...
她身边除了沈漠,确实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人,到了这种情况下,似乎也只能靠自己。
雨声转大,滴滴答答的声音也变得急躁起来。
沈珠忽而从这声音之中敏锐的察觉到脚步声,少女咬唇,凝神听着,又拔了头上的簪子尖头朝外警觉的看向那声音来的方向。
她怀里的猫也叫起来。
萧迟掀帘进来,就瞧见这主仆二人的警觉样子,男人好笑道:“这是做什么?”
如此深夜,沈珠还想问他是要做什么呢。
“出去。”
萧迟道:“孤有事同你商议。”
沈珠拧眉,又道:“又不是火烧眉毛,若太子尚存君子之风,理应该是明日来说。”
萧迟被这一句说住了。
他站在远处,只是道:“...你说思乡,孤晚上想起来,于是便想来问你,到时候借道返还你家中,不知你...”
沈珠想了,太子应该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的这番话,毕竟谁能亲手杀人之后还能告诉他家中人的...
她盯着萧迟看,萧迟也说不出来话,只能道:“孤是奉天子之命,这种事情,就算孤推辞,又能如何?”
沈珠冷笑,豁然道:“好,好一个天子之命,你做了错事,便赖给你的阿父,那你的阿父做错了事情,也赖给你这个儿子吗?”
太子被她说的面上无光,只觉得沈珠之前刺杀的时候还看着有些软弱,不知在南陲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也变得如此强硬,叫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往前一步,又道:“孤新生后悔之意,故而才有意闻讯,你流亡在外,想必没有扫洗故宅...”
沈珠道:“哪来的故宅,不是都一把火烧掉了吗?”
她笑得得意,指着萧迟道:“我沈家烧掉也不给你们,事到如今,你们也没有得到沈家的家财,也救不了你们的江山。”
说话间,沈珠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盯着萧迟,后者也变了脸色,稍有怒色。
外头连跌的脚步声。
沈珠抬起头来看着帐篷侧面的方向。
她凝住神,下一刻,床榻上的猫咪猛地惨叫起来,与此同时,那帐篷被一下子划开口子。
有蒙面人猛然冲了进来,持刀大喊道:“狗皇子,拿命来!”
当是时,还未得两人反应,归四猛然从门口撞了进来,挡住那人,两人缠斗的瞬间,外面的厮杀声也响了起来。
沈珠慌得一下子抱住了猫,转身要出去,萧迟跟在她身后,大喊道:“郎贤!孤的剑呢?”
雨势大了。
夜间几乎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和谁缠斗,也不知道谁到底是自己这边的,谁有事另外一边的。
沈珠吞了脸上的雨水。
电光火石之间,少女几乎不管不顾的要往外面冲,与此同时,有人看见她了,大喊道:“就是那个女人!抓住他!主人重重有赏!”
沈珠惊慌的看向余光两侧,还未动作,萧迟已接过贺善云远远抛来的剑,一下子攥在手中。
他从小学君子六艺,虽少与人交手,但足有自保的能力,一下子拉住了沈珠,又挡住了那剑。
刀劈下来的时候,沈珠清楚看见萧迟的虎口迸出血来。她几乎被雨淋湿的眼睛看不见,也隐隐彻底没有了心头的火气。
这个时候,与其说是恨萧迟,不若是害怕自己真的死在这里了。
到时候,沈漠甚至不会知道他的女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死在哪里,甚至他不会来给沈珠收尸。
但要是沈漠知道呢?他一定要伤心的,沈珠半分受不了发生这种事情。
沈漠是犯了错,但是他的惩罚不应该是这样。
沈珠提醒萧迟:“左边有人——”
萧迟依言,劈出去。
她勉强在这个时候帮起来了太子,萧迟解决了两个人,正于解决第三个,后者的匕首顺着他看不见的方向刺进来。
那血变得乌青。
软在地上的人大喊大叫,又笑道:“想活着多容易,可这上面有毒!狗皇子,你萧家害了多少人!你算得清吗?”
还有人大喊道:“沈家女郎,他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