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铁郡境内山地丘陵居多,而流经的梁河支脉接连干涸,是以本就人烟不丰。 加上祥兴末年以来的天灾、战乱,人口损失外流严重,现在六县之地只有五十余万的户籍人口,远远够不上郡级规制。 人力不足,又失去大旭工部的技术支持,新矿难开,只能勉力维持旧矿运转,不及巅峰时的两成产出。 当初赵启嫁女,大方送上两座矿山,纯粹是难以开发利用,顺水人情。 汾铁郡在梁国乃至梁州的地位,就如边城郡在定州的地位,标签只有贫穷落后。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郡、穷郡,在周柏驻跸,大夏朝廷接手管辖后,立时发生了重大转变。 无论是生存还是生活,都得到了基本保障,和定州本土没法比,可与相邻的梁州郡县却是有了大不同。 先是大夏道录司联手武院派出大量道官及武者,对汾铁郡各处厄鬼出没之地,进行地毯式扫荡。 紧接着招安剿灭各地盗匪,一月之内未下山登记者,一体剿杀。 最根本的人身安全上,汾铁百姓不用再过多担心,哪怕在乡野他们也能时不时看到巡逻游骑。 武威既立,之后布设乡署、建立流民收容点、发放青苗、鼓励通商等等一系列措施的出台,都非常迅速。 大夏数载休养生息之积累究竟有多丰厚,在汾铁郡就得到了验证,储备人才和储备资源,那都是有做好覆盖一州体系的准备。 粮食不用说,岁岁大丰的仓储,就算梁州全境饥荒,短时间也无需忧虑。 而储备官员,举人、秀才一级或许不够,但童生一定是够的。 在大夏启蒙扫盲体系稳步推进的今天,小学书院成绩优异者,考中童生不成问题。 仅仅同治六年,记录在预备士籍名册上的新增童生,就有一千五百三十六人。 童生者再参加大夏公务科试,完成基层实际事务治理的选拔,即可充任村官乃至乡署吏员。 这些童生吏员不需像紫袍宰执主导国家大策,也不用如同一地主官承上启下,他们只需要执行朝廷政令。 能让一乡一村的百姓,知晓理解朝廷政令并且服从,就算是尽职尽责。 大夏皇权下乡的基本路线,不知不觉间,已然能复制推广。 中央集权至此,对地方的控制力达到巅峰,纵论天下诸侯,也没几个可以与周柏的人主权力相比。 有时周柏体察自身聚拢的人道气运,都只觉磅礴浩荡,大炎皇帝的假格含金量还比不上他现在的公爵位格。 异位面的大炎王朝和大旭一样,最基层就是县域,再向下,就只能由三老、豪强配合治理。 只是天元大陆人道发展历经百朝千朝,莫非就没有一个雄主,打破过大族豪强在地方上的特殊地位? 答案肯定不是。 后代守成之君不说,开国太祖多是跃马弯弓亲取天下,手握重塑一切的至强武力,建立一个皇权下乡的体制并不是难事。 甚至说,有的太祖皇帝才智超群,所构建的中央集权体制比大夏更完善。 而之所以皇权难以下乡,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历朝历代都奉行愚民之策,知识传播控制在士绅家族手中。 民智不开,长治久安,乃是深刻的历史经验,中古以后很少会有帝王违背这一条铁律。 第二就是气运有限,一个受天庭监督统辖的三百年王朝,各方面发展深受局限,气运自然也不会有多少富余。 这种情况下,又哪有气运供给皇权下乡的完整体制,如周夏这般设立乡署村官,光是人员编制需要的气运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周柏敢为天下先,就是大夏不断增长的人道生产力,所带来的充足气运。 光是一个从最开始布局,到现在收获成效的“消除饥饿”之谋划,就产生了堪称海量的气运。 定州大地上的无垠良田,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根基白气,供养着外人认为的“臃肿”体制。 另外那一座座由天工院投资,工业化、灵能科技应用的生产作坊,更是在引领大夏发展的齿轮越转越快。 …… 六月底,梁河支脉定梁河边,周柏亲自到场视察疏通工程。 干涸的河道中,上万名河工格外忙碌,他们在清挖淤泥,尽量扩宽河道。 大夏道录司录名道官日益增多,已经远超曾经的定州总督府,但相较于大夏需求还是有很大的缺口。 河道疏通工程量太大,道官们的法力需要用在关键地方,就如上游和下游的河口堵塞。 远处时不时传来的大地震动,就是土灵根道官们开河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