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下移,看见伍榴月紧抿的唇,他似乎立即就感受到了伍榴月的痛苦,将伍榴月抱起来的时候,伍榴月在他怀里咳得剧烈。
陈郁南紧皱的眉越来越深,甚至烦躁说了句,“你可别咳死在我怀里。”
伍榴月没有力气回怼了,被陈郁南抱起后她害怕自己滑下去,一手去捞陈郁南的衣领,但衣领早被抓掉了,于是她尖利的指尖划过陈郁南的脖子,差点儿碰到陈郁南快好的伤口。
陈郁南一拳砸开木门,狂风带着雪花扑面而来,陈郁南侧身,那飞舞的雪沾在他的长睫上,长睫下,是映着伍榴月侧脸的黑瞳。
将伍榴月送到屋子里后,陈郁南退了出来,他站在檐下,风雪斜吹,一下一下拂动着他的黑发,他眸色深沉,好像是在为屋里人而担忧,又好像是在冷静地自省。
如果一开始对伍榴月是见色起意的话,那么在哑女庵的这些普通又平淡的日子里,他好像慢慢喜欢上了伍榴月,说不清喜欢伍榴月的什么,但看见伍榴月的时候,能让他心中生出不一样的希望之感。
他不由自主站在窗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伍榴月,心中开始祈祷,请冬日少下些雪吧。
屋里庵主与常涵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常涵走出来,要独自走进雪中之时,她瞧见了窗边的陈郁南。
“你如此关心榴月?”常涵笑问。
“有什么事么?”陈郁南问。
“药不够了,我得去山上摘药草。”常涵伸手,接着鹅毛般的雪绒。
“我去吧。”陈郁南说。
常涵目光一愣,转而看向他,“那我们一起去吧。”
陈郁南已走进雪中,像是默认了,于是常涵跟到他身后来,小声地问,“你是不是参军了?”
陈郁南扭头看她一眼。
“你身上的伤口应该是打斗的时候留下的吧?”常涵自信地猜测。
“药草长什么样?”陈郁南不答反问。
常涵看向他侧脸,他那双漆黑的眼睛被白茫茫雪地映衬,显得像颗宝石一样光滑好看。
“你还会回去军队么?”常涵问。
陈郁南沉了口气,“这是我的私事。”
“那我也告诉你我的私事。”常涵这般行为,是因为她许久未见异性,如今碰上陈郁南,她是想多聊几句的,她说,“其实我是个寡妇。”
陈郁南心中有所猜疑,“哑女庵里的所有女子,都是寡妇么?”
常涵怔然一笑,又捂嘴大笑道,“你竟然会这么想呢?”
陈郁南便不再说话了。
走了很久,回头看时,哑女庵都变成了几个小点,此时常涵在前方带路,她扭头费劲朝陈郁南伸出手,“爬上这座山,就能找到我们想要的草药。”
陈郁南漠视她的手,轻松几步踏了上去,在常涵的侧前方说,“我去。”
“那怎么行?”常涵皱眉,“你还不知道那草药长什么样子呢。”
“你告诉我不就得了?”陈郁南也皱眉。
“可是那草药的样子是被我记在心里的,你这会儿让我说。”常涵抱歉一笑,“我倒还真不知道怎么措辞了。”
陈郁南瞥她一眼,语气淡淡的,“真够费劲的。”
“要不然你伸手出来,我给你画手心上吧?”常涵微笑看向陈郁南垂在身侧的手。
陈郁南沉默了,随后他转身往山上走。
常涵低头一笑,“那没办法了,只得我们两人一起了。”
听见她还停在原地讲话,走了好几步的陈郁南不得已回了头,星目剑眉的男子催道,“快。”
有了陈郁南帮忙,即使是在冬日摘草药也变得如此简单,下山的时候,常涵的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陈郁南在前边快步走着,常涵瞧他背影时分了心,扭了脚踝,常涵哎哟一声,陈郁南没听见,常涵又哎呀了声。
“怎么?”陈喻南边走边侧首。
“我脚好像扭伤了。”常涵慢慢蹲下了身。
陈郁南有些急切地走了过来,常涵受宠若惊看着他,他从常涵手里拿过药草,说,“那我先走一步。”
“不是。”常涵去拉他的衣袖,他正好起身躲了过去。
他背光站着,眼眸微微眯起,“脚扭伤了正好需要冰块来敷一敷,草药我送回去,你不必急。”
说完陈郁南就走了,留常涵一人在山脚处哭笑不得。
回到哑女庵里,陈郁南径直走到伍榴月的屋子前,推门时,听见屋里伍榴月咳嗽了声,他唇微勾,正迫切要进屋之时,听得伍榴月在诽谤他。
“陈郁南这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男人,你们怎么能放心让他跟常涵一起去摘草药呢?”
陈郁南嗤笑了声。他已经走到屋子里来了,身上寒雪层层,额发有些凝固的僵硬,双眸停在说话的伍榴月身上。
“还是快点让他走吧。”伍榴月说,“跟他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