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一时不敢轻易答话,瞧着陈郁南那似晴又阴的脸色,他摆了摆头,说:“不是。”
陈郁南朝他走过来,他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恭敬地俯着身子,意外地看着陈郁南稍作停顿之后进了屋门,不过陈郁南并没将门给关紧。
柱子上前用眼神询问,陈郁南只留一个清亮的余光给他,好像是在叫他走开,他便什么也不管,走到自己的小桌前,抿嘴一笑去拿那块还没来得及吃进嘴里的糕点。
“柱子。”
糕点再次落入盘中,柱子抬眼,看见伍榴月那张淡然的脸,伍榴月很快启唇:“陈郁南跟许家小姐在里边么?”
柱子猜不着伍榴月的心思,迟疑地点了点头。
伍榴月跟身边小厮对了个眼色后,边在柱子对面落座,边说:“我在这儿歇会儿,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柱子忙起身招呼伍榴月,又是倒茶又是将盘子移到她跟前来,柱子边忙活边询问,“夫人怎么有兴致来这儿了?不会是因为殿下吧?”
伍榴月一手撑着下巴,一双生得雅致的眼睛直愣愣看着桌面某处,说:“来这儿见见世面。”
柱子笑两声,又道:“单单坐在小的这儿,也正好是殿下跟许小姐的屋外边,这——”
伍榴月松了手,抬起眼来盯着他看了几眼,他不吭声了,坐回自己位置后眼睛骨碌碌看了看四周,不见跟在伍榴月身后的小厮了,柱子有些坐立不安地朝门缝里瞥了眼。
伍榴月察觉到他的动作,也顺着门缝瞧过去,只一眼,与含着浅浅笑意的陈郁南对视上了,陈郁南轻飘飘地看她一圈,随后端杯喝茶去了。
柱子真是猜不到伍榴月的心思却又还好奇,便问:“既这般,夫人不进去瞧瞧?”
“我进去做什么?”伍榴月脸色疑惑。
柱子哑然,心里闷闷想着,那你来究竟是做什么的呀,不会就是为了来扰乱殿下心神的吧?现在可好,殿下已被扰乱了心绪,隔三差五就要从这门缝里看过来,每每视线都短暂停留在你身上,好像这门缝,跟一道能染亮殿下眼睛的银河似的。
又待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伍榴月实在是觉得无趣,起身要走,她看来看去没看见小厮的身影,眼光一洒,看见陈郁南推开门走了出来。
身材高挑的他的头顶恰恰堪堪擦过了门沿,他盯着伍榴月看,等着伍榴月对他说点什么,而伍榴月转身便要走。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是女子的声音,伍榴月回头,看见许盈站在陈郁南的后侧方,嫣红的脸庞露出惊诧之意,仿佛是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伍榴月一样。
伍榴月把眉头一皱,立即认出了许盈就是白彤彤。
白彤彤小声地说:“殿下,那我便先行离开了。”她那双含羞的眼睛飘忽似的瞧着陈郁南的衣袖。
陈郁南侧首朗声回她的话,说了几句,她便被贴身侍女搀扶着走了。
伍榴月看她背影一眼,随即往来时的方向走,她的方向跟白彤彤的恰好相反。
“伍榴月。”跟来她身后的陈郁南唤了她一声,她不说话,陈郁南自顾自开了腔,嗓音带着丝丝浅笑,“你是专门来看我的么?”
伍榴月没什么可说的,很快出了千金阁,她还是没看见那小厮的身影,想必应该是抽身去向柳清汇报了,她回头瞥了陈郁南一眼。
陈郁南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殿下。”柱子在陈郁南身边低声说,“一会儿还得去见贾府的小姐呢。”
“贾宇士的姐姐?”陈郁南的眼神没分给柱子,钉子一样钉在伍榴月脸上。
伍榴月风淡云轻地瞧着他。
柱子此时说:“虽然贾宇士这人不怎么样,但贾府的面子不能不给吧?况且贾小姐对殿下很有心意的。”
陈郁南像没听见一样,他现在生怕伍榴月走了,便给了柱子一个眼神。
柱子眉毛一耷拉,也不吭声了。
陈郁南快步来到伍榴月跟前,伍榴月看了眼柱子的方位,是在问陈郁南怎么还不走,陈郁南脸色晦暗不明,他沉声问道:“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只是想来看戏的么?”
伍榴月点了下头,陈郁南眼神一浓,垂下的长睫也仿佛更黑了些,他道:“你想走便走,这儿没什么戏让你看的,等这会面全结束之后,到时我一个都不会选。”
伍榴月看着他不说话,他拧眉,眼光暗了下去,“你不懂么?”
怕是再说下去全是些伍榴月不想跟他谈的话题,并且伍榴月也没带纸笔出来,无法跟陈郁南辩论,她转身时将双手交握。
这细微的动作被陈郁南捕捉在眼里,但还是迟了,陈郁南伸出的手指始终是落了空。
一旁的柱子将这些全都看在眼里,心中连连直叹,真是造孽啊!这伍榴月既然对人没心思,但为什么还要来呢?他实在是搞不懂。
陈郁南扭过头来,神色阴郁地说:“去见下一个。”
柱子跑到他身边来说:“那这荣府的小姐就是今日的最后一位了,殿下,一会儿能早些回去呢。”
陈郁南不出声,眼睛垂垂的,好似一座向来骄傲的山峰被风雨扰乱后在做休息。
待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