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时节,关中大地仍旧十分寒冷。 天空中阴沉无光、浓云如墨,没多久竟飘起了稀稀落落的细雪。刺骨的北风,刮在面上生疼。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十万余名大齐国精锐士兵,分为前、后、左、中、右,共计五军七阵,以方阵为阵形,正在依次排布。 中军三面小阵,由黄巢本人亲自坐镇指挥。其余四军,每军各设一面大阵,分别由一名大将统率。 每面大阵,皆以身穿甲胄的弓手、弩手居前,为第一道战线;以手持盾牌的长枪、陌刀的战锋队居次,为第二道战线;以步、骑混合的奇兵队居后,为第三道战线。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三道战线的最后方,还设置了两支以步兵为主的预备队。一旦前线出现减员,逐渐支撑不住,则后方的预备队,立刻上前补充。 除此之外,每个大方阵的左右两翼,都驻守了相当数量的重骑兵和轻骑兵,以及战车、拒马,以保护整个方阵的安全,防止敌军绕后攻击。 如此规模庞大的巨阵,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黄巢麾下的大齐将领们,花费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依旧未能完全布置成型。 “呼……想不到草寇居然有这么多?” 距离大齐军阵千余步的一片矮坡上方,被唐廷授予代州刺史之职的李克用,已然率领着自己麾下的三万余名沙陀士兵,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即将展开决战的战场。 李克用并非寻常莽夫,并没有一来就发起进攻,而是站在高地上,向着远处的黄巢大军观望了一阵。 发现对面前军、左军、中军、后军,皆已布置妥当,唯独右军方向,迟迟未能布置成功。 李克用心中大喜,立刻抓住了机会,转头向身后吩咐道: “我儿,为父命你为先锋兵马使,你马上统领五千精骑,给我从左侧杀将过去!速度要快!最好一口气把他们冲垮!” 黄巢大军的右阵,从李克用的方向望去,乃是在左侧。 此刻李克用的身后,正侍奉着一名大汉,高约七尺,头戴虎形兜鍪,身穿唐猊铠甲,胯下骑一匹黄骠马,手中握着一柄长锋铁槊,整体看上去还算身材魁梧、威风凛凛。 只可惜对方双眉外垂,脸色发青,天生一副苦相,第一眼看上去,甚至给人一种病殃殃的感觉。 此人姓安名敬思,沙陀人,时年二十四,只比李克用小两岁,原本在代北打猎为生,后来遇到了李克用,被对方收入麾下。 这安敬思虽然其貌不扬,但作战却极其勇猛,甚至比李克用本人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克用对他爱不释手,于是不顾年龄差距,直接将对方收为义子,并赐给他一个后来在史书中震铄千古的名字——李存孝。 “孩儿遵命!!” 听到李克用的命令,李存孝拱了拱手,低声回应,随后迅速转身退下,开始点选兵马。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贼军阵营。 黄巢派出的斥候军,很快也发现了李克让等人的身影,几名斥候统领急忙来到中军,向黄巢禀报: “启禀陛下,两里开外发现大量沙陀兵马,总数约有三万多人,正在一片矮坡上停驻观望。” 黄巢闻言,眉头不由得紧皱。他完全没想到沙陀兵会来得这么快,忙开口询问道:“朕的十万大军,可全都布置好了么?” 十万兵马,规模实在太过庞大,黄巢身处中军,周边都是密密麻麻的士兵,根本看不到其他几个方阵的状况,只能通过斥候来掌握全军的动态。 听到黄巢询问,几个斥候统领忙如实回复道:“陛下,咱们其他几面大军都已布置成型,只有右军的功臣军使林言,尚未布好军阵。” “什么……这个没用的东西,朕非宰了他不可!” 听到李克用的兵马已经杀到,自己这边还有一个军阵没有成型,黄巢大怒,气得拔出宝剑,左顾右盼了片刻,不知道要杀谁。 深深吸了口冷气,对方一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面吩咐众斥候道:“派人去催促林言,朕再给他半个时辰的工夫,倘若军阵还是不能布成,定斩不饶!” “遵旨!” 黄巢这边肯给右军的林言时间,沙陀那边,李克用却不肯给对方任何机会。 “呜——呜——” 随着几声低沉的号角声,划过同样沉闷的天空,沙陀军行营先锋使李存孝,率领着麾下五千精锐,已然冲下矮坡,向着不远处黄巢的右军冲去。 这些沙陀士兵,清一色皆是骑兵,人人头缠狐尾、颈系狼牙,身上穿着黑色的铁甲,远而望之,仿佛乌云卷地、撼天而来,给人一种极其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