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哭了吗？离若舟下意识也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不知道，相国夫人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让一向看上去冷冰冰的司命大人有了这样的情绪波动。
寒风萧瑟，两个身影就这样拥在一起。
万寿宫，孟太后懒洋洋地坐在软塌之上，一旁的案上放着个不起眼的食盒。
周嬷嬷缓步进来，低声汇报着篱院门口发生的一切。
一边说时，周嬷嬷一边打量孟太后的神色，生怕主子忽然发怒。
却不想，孟太后的脸色始终淡淡的。
最后听完，她勾唇笑了笑。“这个苏子行，倒是有些凌厉。”
除此之外，孟太后没有第二句话。
周嬷嬷小心翼翼开口，“可要让人去治治那个无法无天的督察司命？”
孟太后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对了。”周嬷嬷走上前一步复命，“奴婢查到，那个离大夫虽是从越阳来的，但也不算是越阳总督的人。她与孙大人，不过是见过数面罢了，交情也不深。”
孟太后闻此言，方缓缓起身坐直。“如此说来，她并非孙无期的人？”
“正是。”周嬷嬷笑道。
孟太后的神色松缓，似乎还有一股轻松之色。“如此便好，哀家也不怕束手束脚了。日后得空，你多去篱院走动走动。”
周嬷嬷一脸为难，不过还是应下。
“太后，孟大人如今在狱中，可要做些什么？”
孟太后今日很是奇怪，似乎任何人都扰不乱她的平静心思。她摆了摆手，“不急，杀害贾大人的真凶没有查出来前，兄长在里面反倒无事。如今我们要做的是，盯紧吏部尚书这个空缺，或许突破口在这里。”
周嬷嬷心领神会地点头，她往殿外看了一眼，又抬眼看孟太后的神色。
“奴婢方才进殿，看到青章公子还跪在外面。”
孟太后微微抬眼，也往殿外看去，一个清秀的身影落入眼帘。她摇了摇头，“也不知兄长怎么想的，有个这样孝顺的儿子他看不着，非得看重没什么长进的蠢货。”
周嬷嬷垂手立着，等着孟太后发话。谁知她并未发话，而是任由孟青章跪着。
“他在哀家这里讨不到说法，定会去其他地方找出路。让他历练着吧，无妨。”似乎看出周嬷嬷的顾虑，孟太后这才开口。
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食盒，周嬷嬷忙上前，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个皮薄馅厚的饺子，微微呈淡绿色。
“这饺子都凉了，太后要吃，奴婢让他们重新呈一碗来。”
孟太后摆手，直接用手拿起碗中的一个饺子放入嘴里，细细吃起来。
当晚，离若舟又做梦了。
依然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梦。自己躺在一处窄小的地方，睁开眼，便看到了身着白甲的男子。
男子目光柔和，笑意温柔，他轻轻唤着“若舟”。
这一次，他的脸在离若舟面前越发清晰。她看清了那人的眉眼，看到了他眼中深深的担忧与欣喜。
她从狭小的空间起身，抬眼看向四周。
身旁立着一群人。他们对她微笑，却并无多话。那些人立在那里，看上去有些麻木，却让离若舟觉得无比安心。
忽然，大地猛烈摇动，他们面前那扇厚重的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好像有人在外面给予这道门重重一击。
除了白甲男子，立在她身旁的其他人依旧面色麻木。
“若舟，去吧。”白衣男子在她的鬓间一点，离若舟缓缓睡过去。
她再次躺进了窄小的空间之内，白甲男子的身影在她面前模糊。
眼前出现了一束光亮，仿佛要把周遭的一切撕裂。
离若舟感觉到自己不能呼吸，像是被死死包裹着无法动弹。
嘭的一声，像是所有的东西在她眼前毁灭。
“将军！”离若舟从床上弹起，满头大汗。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眼中又惊又惧。
那些不是梦，是记忆！
一瞬间，她脑中有些东西变得明朗起来。她紧紧捂住心口，攥着拳头。
忽然，她的拳头被人握住。苏子行坐在床头，满面忧心地看着她。
离若舟不知他是何时来的，可当苏子行出现在她面前时，离若舟的目光有一丝恍惚。
他们四目相对，离若舟眼中的泪如珠子落下。
“若舟！”苏子行抚上她的面颊，神色慌张，不知所措。
那张脸，是那样熟悉。为什么，他有一张和将军一样的脸。
“又做噩梦了？不怕，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苏子行低声安慰，生怕她再掉一滴泪。
然而，越是这般，离若舟的泪就越多，多到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
流泪，不是她的本意。
或许，这是梦中自己未流的眼泪。
离若舟缓缓抬头，终于开口，“你、不要离开我。”声音极软极娇。眼中还有一丝余忧未尽，像是在哀求。
她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也不从过于依赖旁人。苏子行怎么也未料到，此刻从梦中醒来的她，会是这般显得柔弱娇媚。
苏子行希望这一刻的时间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