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云大夫的话,杨沫立刻想到了关窍:“您说宁家庄的村长一家全无踪影,不知村中对这件事可知一二?” 云翳沉思片刻说道:“这桩事情我并不了解,我猜村里人应当也不知晓,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一找老宁头,他这几年身子不好,眼下应是还在睡觉,等晚间他醒了你们倒是可以问一问他。” 刘远立刻对着杨沫三人说道:“老宁头是如今这小村庄里年纪最大的人了,听说当初宁村长还在的时候也经常愿意去请教他,如今还愿意守着着宁家庄的人不多了,宁老也算是其中一家了。” 杨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听云大夫和刘远的意思,如今若是连那位宁老都不知道此事,恐怕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 原本提前来这里也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有别的消息,也好在御史台来的时候同梁家人谈判,只是没想到这运气也是太好了,一碰就碰了个大的。 若是梁家人身上有人命官司,恐怕这积年的牢狱之灾他们是别想跑掉了。 “宁家庄的人原本身子就不大好,还要住在这满是潮气的林间,若是我也走了,只怕这村子人真是要断了根了。” 云翳摇了摇头,颇为遗憾,重新拿起了架子上的木筛子捡拾起了那些蚱蝉。 杨沫跟在云大夫身后,拿过另一层架子上头的黄草纸将云大夫捡出的蚱蝉分别包了起来,这些药材金贵,都是需要好好保存的,如今林间潮湿,即便是凭空摆着都会染上湿气。 当年在塞北军里的时光,她经常跟在军医身后做着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药包将将包好,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了过去,杨沫转头看去,就看见沈书拿着那包药走进了屋里,在云翳随手一指后,将药包放在了其中一个药柜之中。 他这些动作做的太过顺手,杨沫还道当年跟在军医后头做杂活的不是她而是这位大少爷呢。 片刻的功夫,陈登和刘远那两个闲不住的汉子就不知跑去了哪里,云翳去了后院分拣药材,嘱咐她将最外头那些晒了一日的药材重新收起来。 此处虽然位于山坳,但是难得的白日里能照见不少的阳光,否则云翳也不会带着宁家庄的人定居此处。 要知道当年云大夫常挂在嘴里的一句话便是,“满身的晦气,晒晒太阳就好了!” 他们入林的时候日已西沉,眼下虽还没有完全到晚上,但这处的林子里几乎已经看不见什么日光了。 杨沫蹲在屋前,将外头地上的柴胡一点点往草纸里包,随后一道带着轻微艾草香气的身影蹲在了她的旁边。 ……明明大家都是被雄黄同艾叶一道熏过的,怎么就他身上留下的是艾叶的味道? 杨沫抬起手闻了闻自个儿身上的味道,清晰地闻到了雄黄淡淡的臭味。 旁边的人轻笑了一声,随后说道:“云大夫屋子的后头种着不少艾蒿,阿沫若是嫌雄黄的气息太过难闻,可以去那处摘一些艾蒿带在身上。” 言下之意,这人已经去过屋后了? 杨沫瞥了他一眼,没作理会,如今天都暗了,若是这些草药不及时收起来,等沾上了夜间的露水,这一整日便白晒了。 沈书道:“没办法,为了得到心仪女子的芳心,在下只能在形象上多费一些功夫了。” ……别的没看出来,他这张嘴确实是越来越长进了。 杨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埋头整着地上那些柴胡和黄岑,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张草纸,大手拣过她手边的那一把柴胡。 温热的手背擦过她的手指,那些温度似乎残留在了她的手上,杨沫很想用手去挠一挠,将那种刺痒的感觉从手指上抹掉,但最终,她只是手指微动,继续捡拾着地上那些药材。 当天光彻底暗沉下来的时候,云大夫在屋里点了盏油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简陋的草帘照亮了室外的一小片地面,杨沫起身的时候扶了扶腰,随后将地上的那一些已经包好的药包送进了里屋。 徒留外头那人失笑一声,伸出去的手落在了半空,无法,沈书将自己包好的那一堆药包一道送了进去。 “老宁头这会儿当是醒了,”云翳将那些分好的药材十分粗暴地拢成一个包裹塞进了药柜,“待会儿晚食之后,你可以问一问。” 他叹了一口气,当年骂遍军中无敌手的云大夫如今也有了顾忌,“你问的……别太过,老宁头如今也不知还承不承受得起当年那些事了。” 杨沫放药包的手微顿,渠阳府的事是个毒瘤,宁家庄的事同样是个毒瘤,若是不彻底将上头的腐肉割开,又如何清创呢? 云大夫是个清醒的人,这样的事情,他又如何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