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短打,脚上的布鞋上满是泥土,脸上和手上都是常年被日光晒伤的痕迹,听到杨沫的话他颇为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三人。 杨沫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我们这位兄弟祖上是宁家庄人,听说这里的宁家庄阖村都搬走了,他们家这祖坟自然得要迁走,听他说这祖坟原来是在这山头……不知这位先生……” 听到杨沫这么说,那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好一会儿才说道:“什么坟,我们不知道。” 杨沫:“既然如此,可否让我们自己上去寻一寻,他还是记得自家祖坟的位置的。” 说着,杨沫就拉过了陈登的袖子作势要往山头上去。 那人沉默了片刻,“诶……等,等等。” “哎,实话同你们说吧……什么坟,什么墓,这里都没有了,你没看这片山头的样子吗,光秃秃的哪儿还有坟能留下来?” 他指了指上面那处光秃秃的山头,走得近了才发觉,上头的泥土下边已经露出了石块,就连原本扎根极深的树桩眼下都露了根出来。 “入秋之后下了几场极大的秋雨,将上头所有的东西都冲了下来,泥水裹着石头兜头就砸下来,我们好几个兄弟都折在了里头,不然这里怎么会只有我们几个人?” 那人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起来。 “因为那场雨,如今管事的都不敢来这里,你们也是运气好……” 他咬了咬牙,“你们要真胆子大,就去寻吧,我们如今往那山上走也是心惊胆战,生怕脚底下的土又塌了。” 听到这话,杨沫神色凝重,若是秋雨真的将山头所有的东西都冲了下来,老村长的尸体就不见得还在那里了。 那个拦他们的担夫已经重新往山头那处过去了,他方才将自个儿的两个筐子放在了一处树桩的旁边,里头并没有多少土。 看起来这座山头已经没什么剩余价值给梁家人挖了。 “如今可不好办了。”杨沫担忧地小声同身后两人说道,“要是老村长的尸体已成了白骨被山洪冲走,我们该去哪里寻?” 陈登闻言,皱起眉头:“要是叫宁老知道此事,恐怕又得大病一场。” 这也是杨沫所担心的,宁老对老村长的愧疚极深,若是知道如今他们全家可能死无全尸,说不准这回就算是云大夫在也很难救得回来。 再看过去时,山脉上头那些颜色深浅不一的山石上头突然出现了一只低着头探路的黑犬,似是有所感应,那个黑犬冲着他们这个方向突然抬起了头,然后冲着他们几人猛吠,龇牙咧嘴的样子甚至有着要往他们这处冲过来的趋势。 随后就有一个担夫跑了过去拎过了黑犬的耳朵,冲着它的耳边不知骂了些什么,那只黑犬肉眼可见的推搡了下来,只是眼神还时不时地望向他们这处。 颇有一种,若是他们胆敢侵犯它的地盘,就叫他们试试它那副牙齿有多利的意思。 看到那只看上去颇为凶猛的大黑犬,杨沫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兴许还能有个办法!” 陈登追问:“什么办法?” 杨沫摸了摸鼻子:“听闻犬类有有一种习惯,它们极爱啃骨,寻常若是遇到喜欢的骨头,就会找个地方将它埋起来,等来日有时间了便挖出来啃。” 听她说话的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连带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杨沫接着说道:“你和陈登二人不如跟着那黑犬,说不准能将村长一家人的骨头全都找齐,只要找齐了,剩下的便是仵作的事了。” 二人同时开口:“那你呢?” “我自然是去打探窑场的消息。” 杨沫冲二人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 如今都这么近了,即便是跟着担夫的脚步,她也能找到窑场。 沈书的眸色越深,盯着她的目光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仿佛里头有什么可怖的漩涡要将她连人带骨一道吸纳进去。 沈书勾唇道:“既如此,就辛苦陈登兄弟了,此处的事情不算急,即便是多费些时日也无妨。” 陈登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这对颇不要脸的一男一女,上头那只黑狗一看就是那种极为凶猛的,遇见生人连道理都不会跟你讲。 叫他一个人去跟着那黑狗找骨头,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陈登没忍住开口:“你叫我一个人去,那你去干嘛。” 沈书道:“阿沫一个姑娘家,跑去那般都是生人的地方,叫人如何放心,我自然是要跟着她一道去的。” 说完,他也跟着退了一步,站到了杨沫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