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沫和沈书一同蹲在山头后面山坳的一颗颇为壮硕的杨树上,看着底下那只冲着他们不停狂吠的黑犬,再一次后悔,她宁可自个儿跟着宁青他们混进窑场,也好过在这儿守着这只黑犬,等它什么时候吠累了自个儿离开。 眼看着黑犬这会儿吠累了,就要趴在地上睡一会儿等着树上的两块肉自个儿下来,杨沫看着它悠闲自得的样子,心头火起,从旁边的树枝上摘下一根较细的,心一横就朝着黑犬脑袋上丢去。 被扰了安眠,那只黑犬再度站起,两只前脚扒在杨树的树干上,冲着他们叫地更欢了。 蹲在另一条枝干上的沈书再度叹了口气道:“若不然我先下去,将它引走,你在此地四处看看有没有它刨过的痕迹?” “不成!” 杨沫再一次拒绝了他。 昨日里便是如此,沈书下去将那只黑犬引走,随后由她下去挖开那些看上去有些松动的土面,找一找老村长的白骨。 谁知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刚开始刨开面上那一层土,就听见狺狺的犬吠声从身后由远及近,奔袭而来。 若不是她动作快,一溜烟爬上了这颗树,昨日里她就能被这只黑犬咬掉腕上一层肉,兴许连那只脚都不能要了。 也不知道这黑犬是记仇还是怎么回事,不论沈书在远处如何引诱它,甚至他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块肉,都不能叫这只狗从树下离开。 只要杨沫一有下树的动作,就能叫它狂奔着往这处跑来,然后冲着她龇牙咧嘴。 本以为到了天黑,它兴许就会回去寻它自个儿的主人了,谁成想它愣是在此地蹲了她一日一夜。 杨沫看着底下那只依旧狂叫着不知疲累的黑犬,将身子靠在了枝干上,“不如这样,沈书,你下去试试,找一找周边有没有埋着老村长和他家人尸骨的坑,若是找到了,自然是万事如意,若是它跑去咬你,你再回来?” 横竖她是下不去了,不如就在这里吸引这只黑犬的注意。 这已经是如今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主意了。 沈书沉默片刻,道:“你千万不能下树,等我回来。” 杨沫狠狠地点了点头,还抱紧了身旁的树干,示意他自个儿绝不会一个人下去的。 眼看着沈书下了树,往周边边踏边寻,而那只黑犬却依旧蹲在杨树下,杨沫的心里越发郁卒,她是上辈子同这只恶狗结了什么仇怨,叫它不顾自己的玩具,也要蹲在这里等她下去。 眼下她怀里只有沈书不知从何处带回来的果子聊以填饥,若非如此,这一日一夜,她要如何才能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杨树枝上坚持下去。 沈书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怪异之处,往山坳北面走了过去,而底下的那只黑犬仅仅只是转头看了一眼沈书的方向,便重新在杨树底下趴了下来。 杨沫愤恨地咬下果子上最后一口果肉,将果核狠狠地朝狗子的头上丢了过去,果核在黑犬的脑袋上弹了一回落到了地面上。 黑犬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闻了闻地上那个沾了尘土的果核,随后再次抬头朝杨沫看来,尖利泛黄的牙齿从它嘴里一点点露出,喉咙之中发出了呼呼的声响。 随后这一片山坳之处再次响起了黑犬的狂吠之声。 直到许久之后,沈书才从山坳之中再次走来,他身上的衣服沾上了林中的露水和落叶,可他眉头紧皱,似乎没有丝毫察觉。 没有理会树下黑犬的狂吠,沈书从树下几步跳到了杨树的枝节上,冲杨沫展开了手心,手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截白骨,似是一段成人的指节,尖端处似乎有一处极深的刀伤,指节只有半指,似乎昭示着这段白骨的主人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境地。 虽然已经猜到了,杨沫却依旧觉得宁家庄人的人生似乎过的太过惨烈。 沈书见杨沫没有将东西接过去的意思,道:“等御史台的人到了,我会叫他们去其他州府寻一个捡骨师来。” 杨树之上安静了许久,唯有树下的黑犬还在锲而不舍地冲二人狂吠。 远远地似乎有人隔着山头喊了一句什么,杨沫没有分辨的清,树下的黑犬听到人声耳朵动了动,随后又冲着二人呜咽了几声,往山头另一边跑去,头也没回。 杨沫没有理会沈书伸过来的手,径自跳下了杨树,往山坳外走去。 * 这几日杨沫一直帮着云大夫将村中人捡拾回来的草药洗净晒出,那截指骨一直收藏在沈书那处,她不敢叫宁老知道。 这几日的村里也格外宁静,陈登似乎是扮演宁三耳扮演出了意趣,从那天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到宁家庄。 一直到六日之后,洛六从林子里颇为狼狈地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