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掌柜一直带着他们二人往镇子的南边走了许久。 “还没到吗?” 小八方揉了揉自个儿的脚,自从开始驾马车之后,他极少有走这么远的路的时候。 “快到了快到了。”掌柜的讪笑了一声,“老陶家就在镇子上,但是他们家的窑场啊确实远,你们不是想同窑场做生意么?我这不是想着,就直接带你们去看看那窑场……” 掌柜带他们走的路越走越荒凉,脚下的路也逐渐变得泥泞起来。 “这附近有水源?” 杨沫四处望了望,这几日都没下雨,地上的土却不是干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附近有水潭,且开窑场的一向是需要那些特殊的湿泥,只是杨沫环望四周却并未看见任何池水。 “这儿最大的水源就是我们哥谭了,不过这儿是看不见的,那哥谭啊,得往东走,不过从窑场那里啊,是可以看见的。” 杨沫点了点头,脚下的杂草已经没过了她的脚背,再往前走便是一座山林,山林下用土墙圈出了一片极大的范围,土墙外头的那些林木都已经被砍得只剩一些木桩了。 “你们瞧,那不就是了。” 掌柜的走上前,那一处土墙只用一扇歪歪斜斜的木门作遮挡,杨沫甚至能从这木门看见里头的场景,掌柜一把推开了那扇木门,里头坐着满脸疲惫的两个人。 窑场里头的场景非常惨烈,若不是主人家就在这里,杨沫甚至以为这里才遭贼人掳掠过。 窑场里头有好些个土屋,土屋的外墙上甚至都有些被人灼烧的痕迹,可以看出他们平日里烧窑大概就是在这些土屋里烧的。 而土屋外头被人挖了许多的坑,里头扔着许多破败不堪的陶器,和零落的到处都是的碎瓷片,一男一女灰头土脸的坐在两个坑旁边,看见他们过来也不发一言。 “哎哟喂老陶啊,你们这是做什么?” 掌柜的小心避开地上扔的随处都是陶瓷器,将两人中男的那个拉了起来。 “做什么?不干了!” 那人一把将手中的石铲丢到了地上,砸在一堆碎片上头,将那些本就被砸的七七八八的陶瓷器砸的更碎了。 “老子干了这些年,你看干出了啥,老子别说养家糊口了,我快连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老房啊,我真的撑不住了,你就当我爹当年做了个白日梦,如今这梦啊,该结束了。” 那个男人满脸的戾气,杨沫将地上一个还算完好的花瓶捡了起来,这是一个奶白色泛一些黄的颜色,釉面无光,冰裂痕极为匀称,两边的耳上造型也极为好看,唯一可惜的便是瓶口已经被砸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样质地的陶瓷器即便是不出名,也不至于养不活自己。 房掌柜满脸可惜地看着这一地的碎瓷,将那些看上去还能用的都捡了起来放去了土墙旁边,一边捡还一边说:“你可别这么早放弃啊,你们家陶器我们都是知道的,多好呀,这碎了多可惜啊……” “你看我这还带着人,生意都找上门了,结果你这瓷都碎了,哎呀,老陶啊,我说你啊你……” “生意?什么生意?如今谁还敢同我做生意!” 那人泄了一口气,重新坐到了坑边,“我也不求留着这窑场了,回头啊,随便寻一份工,能养活家里人就行。” 他环顾着窑场,眉眼之间透着恍惚,男人嘴上虽这么说,可他心里分明是舍不得的。 “姑娘,姑娘,你说说,这陶器多好呀,”房掌柜拿着一盏宽口的扁碗走了过来,釉色呈谈青色,铁线纹路深重,这一轻一重,倒颇有些意境,“你说要同老陶家做生意,你看看这个,虽然之前那些都碎了,但是我知道他,他们开窑又快又稳,几乎是没有坏的……” 杨沫将手上的那只花瓶一并放到了土墙旁边,走到男人所在的土坑旁边,土坑里头的碎瓷更多,光从面上看,都是色泽极好的陶器。 “你说你做不下去了,这是何意?” “姑娘,往年也不是没有人来同我谈生意,这……”男人微叹了一口气,“这到最后,没一个敢做的呀,你还是走吧……” “你不说怎么知道做不成。” 男人使劲揉了揉自己已经相当纷乱的头发,颓唐的将头埋进了双膝之中。 “姑娘,还是我来说吧。” 原本一直在另一个坑边埋着土的婶子突然开口,将那柄石铲放在坑边,“老陶也是心痛啊,这里的东西,哪一件没经过他手,如今都没了,叫他怎么说的出来。” 陶氏夫妻年岁看着并不算很大,但却满脸的疲惫,眼神之中都已经透露着失望。 “我们这窑场,是咱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