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脚的凳子,老翁坐在榻上就从身后摸出一根锯好的木条和一个有些破旧的凿子,木条的一个侧面有一个缺口,老翁对比了一番,才在另一个侧面开始凿口子。 “这是俺家小娃儿的凳子,好久之前就说要给她修咯,一直没得太多空闲,你们不介意的咯?” 杨沫摇头道:“阿伯……你放才说出事……?即便渠阳府的官府不管窑场的事,也不至于同一个平头百姓计较。” “女娃儿你不知道哦,”老翁摇了摇头,神情之间带着痛色,“我们这头以前就有人来查过,后来同他们说的那户人家遭了罪,现在也不晓得他们怎么样咯……” 杨沫没想到渠阳府的知州能凶残成这个样子,即便是百姓之间同人说道几句,也会遭到官府人的迫害。 她同东方先生对视了一眼,如果是这样,也就是说渠阳府官场的人始终有人关注外头来的人,若是这一次他们没能彻底解决这件事,这家人也会因此遭罪。 杨沫正色道:“阿伯,您放心,来之前,我们并未入城。” “只是为何,此地官府如此行事?” “我们这里原来啊,也是很好的……”老翁的手停顿了片刻,就继续凿起手中的木条,“上一个知府老爷啊,是个好的,那会儿我们前头的,哦,你就是过来时候看见的,那边的二十三亩田都是我们老赵家的,上一个知府老爷经常来我们这外头看,有时候还会帮我们插地咧,就是读书人,身子骨差得很,没一会儿就不行了。” “后来换了个人,现在这个知府老爷来了之后啊,俺们这里头就三天两头出事,就连老汉家里的地啊,也遭人赔光了哦……” 老翁叹了一口气,“我们这里的两家人,现在都是城里头王家的佃农,每年啊,除了要给汪家交粮,还要我们交什么……收粮税,一年到头也攒不到什么钱吗。” 杨沫略有些奇怪,“两家人?这里不是有三户人家吗阿伯?” 老翁手里的活彻底停了下来,沉默良久,才说道:“那家人,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被官差抓去咧。” “依照我朝律法,佃农是无须交税的。” 许久不曾说话的东方先生突然开口,他神色沉肃,“而且府级的官员是无权收地的,所有的官府用地全有案卷登记在册,若是平白多了田地,只会引来上头人的严查。” “你们不懂,哎……你们不懂……” 老翁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凿子,手上的木工凿锈迹斑斑,透过尚未沾到锈迹的铁面,杨沫隐隐能看到老翁斑驳的面上泛起愁苦之意,黑黄色布满老茧的手抚上了木工凿的手柄处。 有眼泪从老者的面上潸然落下,浑浊的眼中泛起沉重的思念之意。 “其实俺不懂木工,原来啊,会木工的是俺们家那个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