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若点点头,她能不知道吗,前些日子她以为朝廷会真的来剿匪,把黎州附近叫得上名号的大大小小的山匪都了解了个遍,其中名号最大的就是刘三立。 刘三立此人并非来自黎州,而是与黎州一江之隔的灯州。灯州重农轻商,繁华程度自然是比不上黎,阳二州的。何况那边的官家老爷侵占良田的事屡禁不止,年年都有人家破人亡,沦为流民,而刘三立就是其中之一。 刘三立早年在老家种田,做些苦力活讨生,后来他家的地被一个县官看上,强行收去修建了祠堂。刘三立气不过,就和前来的官兵打了一架,一不小心用锄头敲碎了那官兵的脑袋。 刘三立不想吃牢饭,连夜跑出了灯州,想着来黎州找些事干。但他既不会读书写字,又没有脑子从商,看着黎州人腰缠万贯,眼馋的厉害,不想再做卖力气的活,干脆和几个流民一块,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事。 那一票让刘三立尝到了甜头,自此以后,他自诩为被逼上梁山的好汉,集结了几个弟兄,占领了黎州边界的苍阑山,就此落草为寇,收留了不少灯州流民,短短几年,成为黎州大匪。 黎州州府李牧也不是没想过剿匪的事,可黎州守备军没那个血性和本事,刘三立也知道规矩,他爱财,但他更惜命,只会打劫一些不大不小的商船,收些买路钱,像崔氏这样的大商,出行皆有镖队,他是肯定不会去硬碰硬的,官船更是不会去碰。 “刘三立的确是没有胆子敢与官府作对,”周珩说道,“此次他竟然敢劫贡品,想必是被人下了套,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劫的是皇子和钦差大臣。” 凌安若沉思道:“如果是这样,周瑾谦和徐沛现在应该死不了,刘三立估计还会用他们来换自己一条性命。” 周珩冷笑一声:“大错以铸,哪那么容易两清。”他看向陆安,“这件事李牧知道了吗?” 陆安摇了摇头:“还没,那个侍卫给王府报完信后就晕了过去,没来得及去李大人府上。” 周珩:“那你先派人给李大人府上送信,让他把五皇子被劫的事上告朝廷,免得日后皇上追究黎州私自出兵,这样的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李大人府上。”陆安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周珩看凌安若用完了饭,也停了筷子,沉声道:“你说这回是安王还是荣王的手笔?” “猜不出来。”凌安若拿过巾帕拭了手,“或许二者皆有。” “我怕他们浑水摸鱼,”周珩有些担忧,“土匪窝里说不准就有他们的死士。” “有也不见得会怎么样。”凌安若倒不怎么担心这个,“荣王想杀周瑾谦,可这明摆着对安王不利。周少衍不是个蠢人,我猜他应该只想让周瑾谦吃些苦头,但不会真要他的命,关键时候会保下周瑾谦也说不准。”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夜幕深沉,黑压压的云朵湮没了最后一丝日光。 这是个无星也无月的夜晚。 凌安若站起身,说道:“我得走了,这个时候调兵过去不容易打草惊蛇。” 周珩拽了住她的手腕,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和你一块去,黎州是我的地头,不能让你一人担这个风险。” “不用了。”凌安若握住周珩的手,宽慰道,“不过几个毛贼而已,何至于要两个人出手。何况黎州不能没有人守,你待在王府等我就好,三五天的样子我就回来了。” “行吧。”周珩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有些烦躁,拽着凌安若的手腕不放人。 凌安若也不催,微弯着眼看他。 良久,等陆安跑回来催人了,周珩才不情不愿的松开,认真的注视着她,“周瑾谦的命算不了什么,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放心。”凌安若说完,轻弹了一下周珩的眉心,转身领着陆安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