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若握着面前的手时,头脑还有些发懵,她下意识的顺着那只手低头看去,在对上周珩那双惺忪的眼时,浑身蓦然一颤,三魂六魄瞬间归了原位。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她失而复得般的俯身虚虚抱着周珩,后怕的把低声喃喃,“你吓死我了。” 周珩没想到刚醒来就有美人入怀的艳福,他闻着凌安若身上淡淡的香气,有心想哄一哄人,可双手都被梏着,抬也抬不起来,只好偏过头,轻蹭着凌安若的乌发,宽慰道:“乖,不怕,我没那么容易死的,离我寿终正寝还有十年呢,少一天都不行。” “胡说八道什么,才醒就讨打。”凌安若一点也没有被安慰道,她直起身瞪着周珩,可瞪了一半又心软了下去,这人虽强着精神陪她逗笑,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里有着藏不住的疲惫,嗓子也跟在砂纸上磨过似的,粗哑的划人耳朵。 凌安若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从周珩身上起来,倒了杯温水后,送到周珩嘴边缓缓喂下。 周珩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有闲心管起正事来,他看着这四周简陋的木质陈设,知道这是山匪的老窝,可是不太明白他和凌安若怎么就换回来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凌安若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她将那天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而后惴惴不安的等着周珩的数落。 可等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她抬起头,只见周珩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凌安若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她偏过头小声道,“我知道错了,你要骂就骂吧,只要你能舒服点行。” 周珩嘴角弯了一下,费力的抬起手揉了揉凌安若的脑袋,轻声问道:“你疼不疼?” “什么?”凌安若有点不明所以。 周珩简单的解释道:“被炸的时候,疼吗?” 凌安若下意识的想否认,可在周珩看透的目光里,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疼,疼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那就对了。”周珩松松的弹了弹她的眉心,“给你长个记性,以后怜香惜玉只能对我,不能对别人。” 凌安若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眼眶酸得发疼。 周珩伤了肺腹,精神不太好,强撑着喝完药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好在宣王醒了这件事成了黎州守备军的定魂针,所有人的心都安稳了不少。 道济这些年虽然不在太医院,可在寺庙里也没有闲着,古书翻了不少,几碗汤药如水似的灌了下去,第二日周珩就能勉强靠坐在床头,和前来支援的冯毅和凌安禹寒暄一番,只不过凌安禹现在看周珩哪哪都不痛快,随便敷衍了几句就逮着凌安若问话去了。 周珩还是头一次见凌安若会露出大难临头要完蛋的样子,当下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被凌安若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结果凌安禹误以为是眉目传情,敲了她一个脑瓜崩,拎着人赶紧出了门。 冯毅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对周珩和凌安若是什么关系心里也有了个大概。他虽领着皇上的旨意看着这个体弱多病的王爷,可他和凌正亦师亦友,把凌安若也当半个闺女看,这会儿他看周珩,俨然就是在看女婿。 “王爷此次剿匪辛苦了。”冯毅看着周珩,板正的脸上流露出和颜悦色的神情来,“刘三立这个人我是听过的,是个狠角色,贪财又惜命,要抓他可不容易。王爷短短几天就端了匪窝实属不易,此等大功老臣定会上报给朝廷的。” 大功就算了,别惹来大祸就好。周珩对此敬谢不敏,他笑了一下,推辞道:“将军谬赞了,本王能有什么功劳,这回能攻下苍阑山全凭高人指点和将士们舍生忘死,就是这般还不慎让五殿下受了箭伤,本王也差点把小命给搭上。” “将军若要请功,还望能给黎州守备军多美言几句,这战是他们打的,本王实在受之有愧。” 周珩这话说的有些自轻了,可冯毅听着还挺舒服。 不骄不躁,也不居功自傲,挺好。 冯毅看周珩是越看越满意,他和朝中那些大臣不一样,他不在乎什么妖妃之子的狗屁话,只觉得这个王爷长得不错,为人谦逊,也有本事,他在阳州多年也没听过周珩身边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姬妾,比那什么安王要好了百倍不止,配凌安若正正好。 就是可惜了,是个寿命不长的。冯毅想到此处心情也不由得沉了下去,他仔细端详着周珩的脸色,明知这话有些冒犯,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在黎州养病多年,近些年身子如何?可好些了?黎州的大夫还中用么?吃得药还是京里头的那些?” 冯毅这一连串发问多少有些放肆,周珩倒没怎么生气,他在冯毅的眼中并未看到什么敌意,心里大概也猜到他是为了谁问的,笑了笑道:“多谢将军挂怀,本王身子还行,药倒是换了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