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又有些别扭和不自在,跑到窗边打开窗子,假意看窗外的景色。 凌安若闻言,原本低落的心倏地欣喜了起来,她抬起头盯着周珩背影,脑子里却只有“贴身带着”这四个字。 一直都带着,去哪都带着。 那他走南闯北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时不时的想起自己? 是不是偶尔会拿出来惦念? 他是不是并没有口中说的那么绝然? 或许,她的那点念想也没有那么的虚妄和遥不可及? 凌安若心口不由得有些澎湃,那一阵阵的浪潮一遍又一遍的浇灌着那名为念想的种子,顷刻间催生出千百根枝桠来,只等一阵迟来的春风,就能开出万千繁花。 凌安若想,她应该不会等太久的。 四月的天总是格外的明媚,哪怕江上水汽空濛也像是洒上一层淡薄的金粉,无端给清雅的江南春景添上一分矜贵。 周珩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逐渐映入眼帘又顺着滔滔江水往后退去,心里也不自觉的激动起来。 他一眼不错的望着两岸青山,努力想在那孪生兄弟似的山包上找出一丁点变化的影子来,好像这样他就可以弥补那错过三年的光阴。 可三年太短了,短到还不足够沧海变桑田,短到宛如这青山绿水间一朵小小的浪花,随风轻轻拍打在坚实的山壁上,又随着浪潮退回浩荡的江水里,一去不复返。 但真的什么都没变吗? 好像又不是。 这座山上多开了一簇映山红,那座山上秃了一小片林子,还有从未见过的鸟雀从山涧里惊起,清脆的啼鸣声混着水声在宽阔的江面上回荡。 直到远方的苍阑山映入眼底,一股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终于随着阵阵浸着花香的春风扑面而来。 那缺失的三年终于在这一刻缝补进了那漫漫时光里。 周珩突然就心安了下来。 终于回家了,他想。 这个念头划过的瞬间,他不由得有些奇怪又好笑。 黎州什么时候成为他的家了? 他曾把京城视为他的家,因为那里有他爹,有他娘,有兄长,有老师,还有一群狐朋狗友。 可时移世易,故人渐逝,唯剩下一堆冰冷冷的雕栏玉砌。 从那刻起,京城就没有他的家了。 当年他离开京城时,与驱逐无异,所谓的封地不过是一块囚禁他的牢笼。 他曾无数次想过逃离,也认定自己对块土地不会生出什么留恋之心,一如上一世垂死前那般走的了无牵挂。 可如今他再看着这块土地,却不禁生出许多期待来,他知道江的那岸有他的所爱,有他的弟兄,有看着他长大的叔婶,还有许多等着他归家的人。 那一刻,黎州好像就不再只是黎州了。 周珩那一颗飘忽不定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他不再惦记着回忆里繁华似锦的京城,也不再想四海漂泊,追逐那虚无缥缈的潇洒和自在。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回到那喧嚣热闹的故土。 原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