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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2 / 2)

他们为什么要打架抢稻子?那个不是很多吗?”

老农吐了一口痰,斜看了庄黑一眼:“地主家的小毛孩,家里的白面都吃腻了吧?”

本就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农民最先受到战争影响,没有收成,繁重税收再加上干旱,天灾人祸压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的脊梁低了一寸又一寸,直至最后压塌了,饿死在他们世代耕作的土地上,腐烂变臭。

然后就是小有余粮的小地主,庄黑家就是其中之一。

小孩最是敏感,能从细枝末节处感受到周遭变化,比如食物。

四菜一汤到清粥小菜,白面馒头到杂粮馒头,麦芽糖成了稀罕回忆,满满的粮仓一层一层变薄,最后空旷地面上只剩下五六只被饿死的耗子。

佃户和村民也饿得狠了,拿着生了锈的锄头钉耙和豁了口的柴刀找上庄黑家想找口吃的。

有受过庄黑父亲恩惠的,惦记着旧情,半夜悄悄跑过来报信。

庄黑父亲给了报信人一小捧黄豆,然后抱着睡得迷糊的庄黑躲进了仓库的暗房。

外面的动静太大,庄黑被吵醒,又被父亲哄着安心睡了过去,醒来推开门看见仓库地上饿死的老鼠不见了,只剩了一堆灰烬和几块骨头。

父子两人背着包袱,迎着天边破开的一缕光亮开始逃难。

从南到北的路很长,流民汇成长长的一条,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搬家的蚂蚁。

流民里有人感染了瘟疫,一个接一个,倒下后就再没起来过,尸体没人收,堆在路边,那是苍蝇虫蚁最喜欢的食物。

疫病轮到了庄黑父子,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前走,年纪大的没有撑住,留下年纪小的

剩了一口气倒在路边,但练武的底子还在,也是命大,扛过了高热,踉跄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腐烂味成为烙印,活下去成为执念。

不知人间疾苦的地主儿子还不及秋天麦田里的麦子高,先是学会了乞讨,但被人打了一顿,像死狗一样丢在路边。

贱命好活,在路边暴晒了三天,抢了野狗叼来的一只死老鼠,喝了两口雨水,又爬起来蹒跚往前走。

在路上,遇见了同样孤苦无依的小姑娘,随意取了个名字,叫小翠。

就这样,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庄黑把人捡了,本打算要是饿得狠了,身边有个备用粮,也不至于饿死。易子而食的事情在这一路他见得多了。

但真到了最后,年少读的书,那些句子里翻滚的礼义廉耻绑着他,饿到最后没力气了,两人互相抱着待在破庙等死。

破庙神像后钻出一个小乞丐,手里还捏着半个馒头。

他将半个馒头分了三份,救了两条命。

往前逃亡到队伍就从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再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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