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大哥,想什么呢?”女孩白嫩指尖在庄黑面前晃了晃。 庄黑回过神来,笑了一声:“重,我替你送回去。” 集还有半小时就散了,摊上的猪肉也只剩下林府早就预定好的。 他叮嘱两个庄稼汉仔细看着摊子,又利索把猪板油都包好,提着篮子送女孩回家。 两人出了集市,左拐就是一条街巷,和热闹的集市相比,这里安静了不少。 女孩走在前面,庄黑落下半步走在后面,女孩总是回头看他。 “小翠”。庄黑叫了一声女孩的名字,脸上有些严肃:“好好走路。” 小翠敛着步子,端正走在前面,没过片刻,又回头看庄黑。 “这么大块的猪板油,能熬两罐猪油,家里润手膏还有不少,用不了这么多,剩下的我给大哥和二哥送去些?” 庄黑仔细看着路,护着人避开水坑,说:“你做绣活,手要护好,多做些” 完了还觉不够,又补了一句:“二哥在书院读书,饿不着。” 路上认识小翠的,都认识庄黑,笑着跟他打招呼。 擅长交际,察言观色是庄黑练出来的一身本领。 但他还是无忧无虑小少爷的时候,却是个不爱理人的高傲性子。这些,别人都不知道,小翠却是清楚的。 矮了庄黑两个头的小翠把高大的人护在身后,自在笑着和一个个熟识的人寒暄。 串街走巷后就到了小翠家。 四四方方的院子围了高高的墙,正是夏天,墙上爬满了青翠的叶子,长得繁茂,盖住了半扇木门。 庄黑长得高,抬手拨开大半叶子,让小翠拿钥匙开门。 推开门,一条大黄狗扑过来,在庄黑脚边绕来绕去。 小翠调侃:“大黄这是闻见肉味了?” “它懂什么?”见着屠夫还往前凑。 庄黑提着篮子,弯腰把大黄包起来往里走。 进去就是一条石子路,路两边都围了篱笆,里面是开垦平整的菜地,出门前小翠刚浇了水,地还是湿的。 大黄没见着肉,后腿一蹬,跳下去,趴到屋檐下阴凉处躲凉快。 庄黑提着菜篮越过菜地径直去了厨房。 小翠也跟着进来,拿了碗倒了茶水正送过去,就看见庄黑拿了菜刀就往门口走。 小翠喊住人:“庄大哥?” 庄黑手里拿着菜刀转了一圈,解释:“叶子挡门,进出不方便,也容易滋生蚊虫。” 小翠笑着把人拉到葡萄藤下的小石凳坐下。 “这年头,人都不能自在,就让草木自在些。” 刀是开了刃的,庄黑怕刀伤到小翠,把刀收好后才坐下。 喝了茶水,庄黑就坐不住了,先是去井边挑了几担水把水缸装满,去墙边喂了鸡,拿了柴刀开始劈柴。 本来在外面悠闲溜达的鸡被吵得躲进鸡舍团成一团。 大黄耳朵动了动,眼皮耷拉着看了院中走来走去的人,站起来,抖了抖尾巴,嫌吵,躲屋里去了。 小翠笑着端了碗肉酱面出来:“上次你走后,家里母鸡被吓得三天没有下蛋。” 庄黑笑了笑,想用袖子擦擦汗,又觉得粗鲁了些,就顶着汗坐过去吃面。 桌上除了面,还放着切好的西瓜,冷掉茶水,以及,一块素雅蓝印花布帕子。 他没动帕子,随手用手把汗一抹,去井边捧了水洗了把脸,坐下来嗦面。 小翠也洗手擦干净,推开卧室窗户,阳光进来,房间亮堂起来,适合干绣活。 她一心两用,劈线还不忘跟庄黑闲话家常。 “眼看着还有半月葡萄就熟了,中秋节大哥二哥来赏月刚好能吃上。” 庄黑没点头。他被困在这一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不知道答案的事情,总不能随意许诺。 小翠是穿好几根红色的,又换了绿色的线,要绣鸳鸯戏水。城中办喜事的人不少,这样喜庆的图案走俏能卖出去。 年年打战,年年有人上战场,前一阵子又征了不少人。这一去就不知归期,结个婚留个后,活着的人有念想,死去的人有传承。活着再难,也还是都尽量欢喜活着。 她咬断了线,把布绷紧,看庄黑吃完放下筷子,说:“碗筷都放着,过会我来洗,刚好坐久了,起来活动下身子。” 庄黑没听,拿了丝瓜络,舀了井水把碗洗干净。 日头正盛,院子南北通透,却是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