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山青楼的绣娘王阳儿及王家的厨子李贵到！”陈志拨开人群，带着两人走了进来。
厨子跟绣娘两人扫了眼公堂上的人，眼中划过一抹惊讶，而后看向穿着官服坐在面前的宋书言，两人跪下。
“民妇见过宋大人。”
“小的见过宋大人。”
两人心有灵犀异口同声道。
“李贵，你们家小姐这几日的膳食包括夜宵可都是由你负责的？”宋书言看向厨子，开口问。
“启禀大人，夫人说小姐刺绣耗费心神跟精力，叫小的给小姐多弄些好吃的，所以小姐这几日吃的，都是小的单独做的一份，比其他人吃的要有营养多了。”厨子点头，老实道，却不明白青天大老爷怎么突然问他这个。
“这几日你做了些什么菜给你家小姐？”宋书言波澜不惊问，王嘉嘉余光看向厨子。
“这第一天小的给小姐做了鲤鱼汤、四喜丸子……夜宵是红枣枸杞鸡汤，这第二天是……”厨子掰着手，数着天数念着。
宋书言认真听着，其他人也一样。
直到厨子把这几天做的菜肴都念完之后，宋书言才开口：“给你们家小姐的膳食是单独做的，那几天里，主人家与你们又吃了些什么菜？”
那些外面旁听的人纳闷，从厨子报的菜来看，荤素搭配均匀，没什么大问题，也没什么蹊跷的地方，怎么宋大人还继续纠结王家的人这几日吃了些什么？
“这……这，昨天吃了海带汤、宫保鸡丁……”厨子与那些人一样，没想到宋书言会问他王家的主人跟下人们吃什么，努力回忆着，记得起昨天吃了些什么，却记不起前天吃了些什么。
“前天、前天好像是豆腐白菜，哎，不对不对……好像是麻婆豆腐，也，也不太对……”厨子挠头，眉头紧蹙，思索着，不确定道。
“王家上下加上下人一共四十五口人，你是厨子，每日要做那么多人份吃的，照理说该忙得不知天南地北，不知前几日做了些什么菜才是，为何对你家小姐吃了些什么你记得那么清楚，对主人家及下人吃了些什么，你却想不起来？”宋书言开口道。
惊木堂一落，周围肃静，无人敢开口，更不敢发出半点声来，连厨子也吓了一跳。
被宋书言这么一说，那些人才恍然大悟，知道蹊跷在哪。
王嘉嘉手紧握，漆黑的双目看着厨子。
厨子早被这一声吓得丢了魂儿，朝宋书言磕头。
“启禀大人，那是……那是因为小姐吃的菜肴是王老爷……是王老爷亲自指定的。”厨子哆嗦开口道。
王杨氏惊愕地看着厨子，王嘉嘉脸上表情也不好看。
“王元博亲自指定？”宋书言挑眉，薄唇轻蠕。
“是，是啊，每一日小姐吃什么膳食，都是老爷亲自指定的，包括夜宵喝的汤也是，正因为是王老爷亲自吩咐的，所以小的才记得那么清楚。”厨子回答道。
“那些菜肴跟汤小的也都看过了，都是些补身子的，夫人也说小姐近来操劳又累，要喝些补身子的汤，老爷给说的那些汤恰好又是补身子的，小的便按照老爷说的做了，这般小的既不用费脑力，也省事。”厨子继续道，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当爹的关心自己女儿，所以指定些有营养的菜肴跟汤给自己女儿喝，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嘉嘉……”王杨氏脸色苍白，看向王嘉嘉，无力喊道。
王嘉嘉没理会王杨氏，抬头看着宋书言：“大人，我爹一直很关心我，我吃的、穿的、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我爹觉得我绣山水踏河图辛苦，与我娘一样都想让我补补身体，私底下才去找了厨子。”
“大人，这位便是山青楼的一级绣娘，她能作证，民女那几日一直在赶绣图，三天要绣好一副山水踏河，对于一个绣工高超的资深绣女来说也是一件难事，民女一刻也不得闲，不然会赶不上把山水踏河图交上去。”王嘉嘉看向身侧跪着的绣娘，开口道。
绣娘点头：“启禀大人，王小姐说的对，山水踏河图并非那么好绣，一针一线都要集中精神，专心致志才行，特别是那水的波纹，山的纹理，需要绣工好些的绣娘才能绣得出来，王小姐是民妇教的那批绣女中最出色的一个，所以民妇把这重任交给她来。”
“本来是想让其他绣娘也帮一把，可绣娘们针法不同，绣出来的规律也不同，若叫她们帮忙，反而会把一副好绣图弄成废品，思索之后，民妇便与王小姐打了个商量，王小姐也说交给她来弄，那几天里，王小姐没来山青楼，而是在家里绣山水踏河图。”
“这便是山水踏河图。”绣娘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副图，展开。
图只有半米长，但山面的绣画却栩栩如生，远看活灵活现，不像是绣出来的，而像是真景在面前般。
山川河流，鸟儿在半空中自在翱翔，一副山水画在他们脑海里展露出来。
“大人别看这画看起来简单，河流涌动时每一道针法，每一道方向都是不同的，正因为需要在这些细节的地方下功夫，所以这副图才难绣。”绣娘开口道。
看着呈上来的绣图，宋书言摸了摸，又看了看线纹，一看便知出自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