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转了两圈,坐到了石凳上。 “回夫人,父亲带着几位兄长阿姊去南面避寒了,家丁也都随着去了,阖府上下只剩我一人,素日也不曾有客人登门,便将大门落锁了。” 周灵彦有些生气:“为何不带上你?” “晚辈……风寒未愈,不便舟车劳顿,家父念及我身体,才留我在家中修养。” 周灵彦蹙眉,在心中暗骂那沈月扬。 见沈明站立不动,周灵彦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沈小公子,你可知我为何来找你?” 沈明低头:“是为玉佩之事。” 周灵彦点头,沈明接着说:“那日晚辈怯弱,许小姐古道热肠,不忍晚辈受人欺凌,这才将如此贵重的东西给我,希望许夫人不要误会。” 周灵彦明白,他将自己贬得一无是处,是为了辨明许芷此举并无深意,只为善良之举,是在维护许芷的声誉。 “芷儿既将此物给了小公子,小公子不好好收着,又送回作甚?” “晚辈思来想去,此物实在贵重,又恰巧听闻许小姐生了病,便……”沈明越解释越没音儿,头也越发低下,仿佛真是因为他拿了玉佩才让许芷生病的。 “于是你便带着病冒着雨去送还,也难怪一旬过了你还未痊愈。” “晚辈本就身体虚弱,不是因为淋了雨才一直病着。” 周灵彦见他仍向自己身上推诿,轻叹一声,接着摇头,如此善良之人怕是越要受着本不该受的苦楚。 她不再打趣,只将荷包递给沈明。 “沈小公子,此物既然芷儿已赠予你,便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你若不想要,随你扔了卖了。只是莫再还回去,平白叫人伤心。” “芷儿不知晓此事,沈小公子也最好不要让她知道。” 周灵彦说罢便起身要走,临走前还帮沈明劈了煎药用的干柴。 沈明捧着荷包站在原地,看着一地柴火有些不知所措。 周灵彦归家时已经傍晚,许英同许芷早换好了衣裳,许冠生也在一旁摆弄着衣领。几人见周灵彦来了,忙招呼她换上暖和衣裙,好为稍后猜灯谜御寒。 周灵彦扶额道:“许是你我太久不回来,方才在路上走着,几步便叫人塞些吃食,依我看今日闹红火你我就不必去了,免得再碰上这些,让孩子们自己去罢。” 许冠生闻之有理,百姓给的东西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索性便在家呆着,倒也省了这些麻烦事。 兄妹二人虽有些遗憾,步子却不慢,正月十五街上人多,二人未驾马车,七乐与福伶在后面跟着,没多久便到了福顺楼前。 福顺楼前张着三面镂空屏风,屏风足有三人高,三面共挂九九八十一道谜面,先见谜面,猜得谜底便将谜面揭下,先讲谜面后讲谜底,若是答对了,则掌柜击锣,门前的小二便将礼品送出,若答错了,则送出一小杯佳酿,也算讨了个好彩头。 许家兄妹来得晚些,楼前人声鼎沸,也总分个先来后到,二人不好挤进,便围在外圈看着大伙答题。 谜面剩个约莫十几张时,福顺楼的掌柜出来了。 陈石诗先向众人行礼,而后朗声道:“一炷香内未有人再揭谜面,想来是余下的挂得太高,便请伙计一个个念,应答者凡正答,福顺楼今年一整年的新菜色可无偿品鉴!” 一时间人群沸反盈天,许芷同样雀跃,别说无偿品鉴,便是有偿,这福顺楼的新菜式也不见得能拿到,她看向许英,许英冲她点头,二人一道盯着那伙计。 “两只耳朵,打一字。” 众人尚未反应,便听稍远处一声朗笑,接着传来熟悉的声音:“聂!” 许芷回头,他们本就在外围站着,离那些人更近些,看得也就清楚,许芷见哥哥掩藏不住的兴奋,心想看来今晚哥哥又要一醉方休了。 答题者正是贺淳安,他大抵是又吃了些酒,面色红润,一旁站着一袭白衣的聂木斐,另几人许芷看着有些眼熟,却叫不上名字来。 “宜恩兄,知非兄,你们才走,怎地又回了青州?” 许英迎了上去,先问了一句,方才看到一旁的生面孔。 “在下青州许英,这是舍妹阿芷。”许芷随许英一道行礼。 “早闻许小将军英姿不凡,如今见了果真如此。”一少年头戴抹额,披着柳绿色斗篷,上前迎道。他眉眼低垂,看上去年纪不大,乖巧得很,手里还拿了几个糖人:“在下京州叶盈峰。许家阿妹,要吃糖人吗?” 许芷笑着接过,又听一旁一袭黑衣的男子道:“郑口宋瑞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