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敏意会,未再跟着。 许芷同方黎在石板路上走着,许芷担心脚下路滑,便伸手搀着她。 走至一处亭台,方黎停下步子看向许芷:“许小姐,不妨直言?” 许芷一路为难,她心知此为旁人家事,何况自己仅为无端揣测,实在不该多言。可若是方小姐真被蒙在鼓里,为那人生儿育女…… 她犹豫片刻,心知还是不该妄自直言,便试着旁敲侧击:“阿姐,是我心悦之人,他……许不中意于我。” “哦?是沈家那位小公子吗?”方黎挑眉,联想到大婚那日许芷所为,打趣道。 许芷未作答,只垂眼想着怎么扯谎,心中暗骂自己莽撞。 方黎见许芷不言,以为是说中了小女儿的伤心事,敛了笑,问道:“许小姐如何知晓那人不中意你?” “也并非不中意,只是……若是日后他结识了旁的小姐,不知是否还会对我一心一意。” 方黎笑笑,伸手揉揉面前小姑娘的头,柔声道:“许小姐多虑了,你年纪尚小,固于一隅,才如此看重所谓心意。其实最善变是人心,将来之事既无法左右,珍惜当下的欢愉便是。” “哪怕将来……真的移心,那也无妨,争得过去争,争不过放手便是。” 方黎话说得轻巧,许芷却有些急切:“哪怕知晓那人不堪托付……” 此话一出,许芷便知晓自己僭越,一句话如鲠在喉,卡在嘴边讲不下去。 “许小姐,你……” 方黎听着面前小姑娘似是话中有话,这才认真看向她。可她却不大相信许芷小小年纪能察觉到连父亲都不曾发觉之事,半信半疑地开口。 见许芷轻咬下唇不再发话,方黎心下了然,有些震惊,她竟从未料到,最先识破自己弥天大谎的人,竟是个不过十二岁的小丫头。 她怎会知晓?她已经同旁人提了?方黎呼吸一时有些急促,她寻了石凳坐稳,抬手轻置于腹部,似是安慰般轻抚着。可不过片刻慌乱,感受到许芷不大的双掌吃劲儿撑着她身子,她抬眼,看到面前小人儿关切神色,又倏尔平静下来。 再过一会儿,方黎突然开口:“许小姐,我都明白。” 许芷瞧着方黎,可方黎似是在自言自唔,分明看着许芷,可眼中却没她。 罢了,罢了。知也好,说也罢,母亲去得早,她身旁早无亲近之人倾诉,已经藏了太久,她不愿再躲,也不愿自欺欺人地装糊涂,如今虽不知许芷从何知晓,却也让她有了片刻的寄托。 方黎又长叹一口,轻声道:“我自是明白,他是来寻旁人的。” “可城外郊野,他豁出性命救素不相识的我,我隔着帷帘看他,只那一面,我便知自己抽不出身了。” 方黎轻抚着腹部,笑得温婉: “我自小便体寒,不止一位郎中说过,我这般体质,想有孩子是难如登天的事情。可同他一道,这孩子来得便顺其自然,同夫君成婚,也自是水到渠成之事。” “此事是我对不住他二人,可我并不在乎,能保住孩子,便是最好。往后,若他好好待我,那方家所有便是他的,若是他生了悔意,也无妨,只要孩子能好好留在我身边,随他们离开。” 方黎说这话时面上仍微笑着,若非许芷亲耳听到,只看这场面,哪会怀疑这不是位合家美满的慈母? 说罢,方黎看向许芷:“多谢许小姐,听我说这些劳什子事,没得叫你费心。你我自小认识,我不想瞒你,如今我同你讲这些,也不担心你会同旁人说去,爹爹不叫人说,可下人们的嘴长在自己身上,没法子全拦住,说便说了去,我也不在乎。” 担心方黎动气,许芷道:“元夫人,安胎要紧,莫再多想。夫人不在乎,可方先生到底年纪大了,不一定吃得住外人口舌,夫人如今尚未显怀,想来孩子不过两三个月,能瞒则瞒,日子再久些方才显身子,到时寻着吃食多之类的由头,便也好说道了。” 从前在后宫中,许芷没少见未坐稳胎便隐瞒着的妃子,想不暴露也不是难事。 方黎反倒有些讶异,许芷小她四五岁,却能说出此番话。 言尽于此,将方黎再送回方知敏手上后,许芷心绪复杂地同方黎做了别。 原以为是元铎同方知敏并非良人,却不成想竟是家规森严的方黎先背德而行,可许是自小相识,听方黎如此,她竟也不太恼,反而希望二人能此般举案齐眉下去。 可才想到,许芷便狠狠用手敲了自己脑袋,将这糊涂想法敲了出去,也将一切神色一并掩了去。方家家事,便当作不知罢。 方知敏又扶上方黎,问:“许家小姐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