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阳郡主恢复得差不多已经十月份了。
除了去大佛寺后山,她一直没出去。
侯德音担忧地看着她一头白发,发愁怎么出门见人?
益阳郡主细细地梳头发,桌面上是让外祖母去定制的各种银饰品。
戴了个银发簪,银耳钉。
益阳郡主扭头一笑,问道:“好看吗?”
侯德音牵强地微笑,“好看,姐姐戴什么都好看。”
益阳郡主站起来,换上了一件银灰色的袄裙,更衬得一头白发
今天一尘大师要带益阳郡主出门做客,是王祭酒请客,请的全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场宴会原本就是一尘大师让侯国栋去找的王祭酒,要不然按他的性子,别说是王祭酒请客,王大学生请客,他不想去也不会去。
一尘大师是为了益阳郡主。
益阳郡主早晚要露面,早晚别人要议论她的一头白发,那不如找个公开场合出场亮相。
他给益阳郡主说道:“人还能为了别人议论不见人?我刚开始学画画,一帮人把我说得一无是处。是我养父告诉我,你为自己而活着,只要你从画画中获得快乐,你画出你喜欢画的,别人说什么对你不重要。我这么做了,到如今,说我画不好的人在哪?你有了可以不在乎别人议论的身份,就别在乎。
“德音的父亲这点做得最好,他是脸皮厚,你要心厚。和一帮傻子计较只能说明你气量小,有些人不仅是傻,还坏,又尖酸刻薄,他们嘲笑你、挑剔你、打击你,他们高兴,觉得自己比你强,但是,与你有何益处?
“记住,最关键的还得靠你自己,别人的好记住,因为别人的眼光、刻薄评价让自己受伤,只能说你比他们还傻。生命是你的,谁也代替不了,一辈子很快就走完了。”
一尘大师写了一幅字给她:莫急莫气,命是你的。
益阳郡主本来就不再想敷衍安家的人,有了大师的这段话更不想回伯府,所以话都没给伯府捎一句。
侯国栋不知道益阳郡主的事情,只知道女儿给他说一尘大师病了,谁也不见。
这会一尘大师病好了,见了他一面,说也该在京城露露面了。
侯国栋很想在国公府办这个宴会,但是他知道一尘大师是借王祭酒的文人身份,国公府在这方面不够格。
王祭酒是一尘大师的狂热追随者,听了之后大喜。
侯国栋自告奋勇,帮着拟定请客名单,还自告奋勇亲自去发请帖。
王祭酒以为是一尘大师交代他的,正好他也不知道哪些人该请,哪些人不该请,不知道一尘大师不想见到谁。
万一请了不该请的人,一尘大师扭头就走,岂不是让他尴尬?
王祭酒非常理解这种心情,有的时候他见了不喜欢见的人,恨不得扭头就走,碍于面子勉强留下来应酬。
所以他十分羡慕名仕,人家就有这样洒脱、自拽的资格。
侯国栋来京城快一年,京城各府什么情况也了解得七七八八,拟定了名单后,拿给姐姐姐夫看,还有什么删减和补充。
国公夫人看到名单里没有公输先生,问了。
侯国栋说道:“书院这么多先生,只请公输先生一人不太好,王祭酒请客,国子监先生都要去。”
他这么一说,国公夫人明白了,现在的国子监的先生对西林书院有点不服气,因为西林书院竟然教出了三个举人。
如果是国子监教出三个举人,还不够丢人的。
能进国子监将来最低也得是个举人,可是谁都知道西林书院那一帮学子是什么情况,那是一帮家境好、被家人在学业上放弃的、不争气的孩子。
竟然让西林书院的先生们教出三个举人,那三个举人的家里是狂喜啊,现在就造成了很多人家想方设法把家里脑子好使点的却不好好读书的孩子送到西林书院。
所以王祭酒请客,国子监的先生都去了,西林书院的先生再去就有点尴尬,那不能只请公输先生一人吧,干脆谁都不请。
因为一尘大师要带益阳郡主出席宴会,请帖上写了家眷,侯国栋自己带媳妇女儿赴宴。
国公夫人也很激动,准备带上长媳和孙女张君兰,孙女也该物色人家,最好能嫁到文人家。
王家今天宾客盈门,谁也不去想请客的理由,只知道一尘大师要来赴宴。
王祭酒专门让儿子带着孙子王志安在门口迎客,以往他恨不得孙子别露头,现在是巴不得孙子让人知道。
他书房里挂的那幅画,写的赠王志安祖父,谁都要见见,而孙子称呼一尘大师一口一个舅舅。
他跟着侯德音安世子称呼。
一尘大师和益阳郡主到了,门口的王志安马上跑过去。
“舅舅,姐姐,你头发怎么白了?”
十月份,天冷了,王志安冻得鼻涕都快出来,王祭酒的长子王启赋一脸尴尬,恨不得给侄子擦擦鼻涕。
他赶忙上前行礼,“大师,郡主。”
他没见过益阳郡主,吃惊。
益阳郡主牵着王志安的手,说道:“姐姐病了,病好了头发就白了。”
王志安拉着益阳郡主的手,觉得郡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