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离开义庄,没有回家,她又去了韩纪的住处。
韩家在城里有一处三进的院子,韩纪来白凤城后便是住在那里。
还没走近,便看到一驾马车由远及近,沈凝躲到一棵大树后面,那驾马车在韩家门前。
车把式放下踏凳,一个少年搂着一个女子下了马车。
沈凝离得老远,还能闻到酒气和脂粉味混在一起的难闻味道。
那个少年,想来就是韩纪了。
门子听到动静,连忙打开大门,看到韩纪,便一脸讨好地走上前来:“三爷,小的已经按您的吩咐,把无影送到仓库里了,趁着天黑送过去的,您放心吧,那地方没人知道。”
韩纪点点头:“干得不错,回头到账上支二两银子,爷赏的。”
门子乐得见牙不见眼,连忙作揖:“小的谢三爷的赏!”
沈凝看着韩纪搂着女子进了宅子,大门被重新关上,她这才从大树后面走出来。
那门子口中的“无影”,就是韩纪那晚骑的那匹马吧。
韩纪把马藏起来,是担心被查到他头上吧。
沈凝想了想,便重又回到大树后面。
宅子里,一片春光。
韩纪喝了不少酒,此时望着灯下的美人儿,心里猫抓似的难受。
这个美人儿可是他花了不少银子,才从一个死胖子那里抢过来的。
可偏偏这美人儿都跟着他回家了,却还要拿乔,衣裳都脱了,还要让他念什么诗。
“要念吧,念一句摸一把,不念就不给摸。”美人儿扭着身子,烛光下媚眼如丝。
“好......念就念......”韩纪打个酒嗝,有意思,真有意思,白凤城的美人儿就是和岳县的不一样。
他读过几年书,但是他的心思不在读书上,因此强撑着读了几年就不读了。
现在真是书到用时方知少。
韩纪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了一句:“水骨嫩,玉山隆,鸳鸯衾里挽春风。”
念完,他笑道:“宝贝儿,爷这可是念了三句,是三句,那要摸三下,快来,给爷摸摸。”
美人儿嘻嘻一笑,欲拒还迎,身子向后,可是双峰却向前送去。
韩纪伸出手,眼看就要摸上了,忽然叭嗒一声,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从头顶落了下来,硬生生将他和美人儿隔了开来。
美人儿一声娇呼,还以为是韩纪搞出的什么花样,韩纪也是这样认为,这小美人儿,可真是戏多啊。
可是下一刻,韩纪就傻眼了。
因为将他和小美人分开的,也是一个人,一个薄如纸片的人。
这人一身缟素,脸色也是素白素白,可是胸前却有斑斑血迹,韩纪的手,正放在这人的胸前。
他下意识地把手收回来,却见手指尖上已是一片殷红。
韩纪把手指尖凑到鼻端闻了闻,一股血腥气冲进他的鼻腔,他又是害怕又是恶心,想要后退几步,却忘了他此刻正在炕上,噗通一下,跌了下去。
这时,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她们想要进来,可是想起屋里的那个女子,便又把迈出的腿收了回来。
哼,三爷这个没良心的,有了新人就不要她们这些旧人了。
这一惊一乍的,这是有多激动啊,看把三爷给爽的,怕是美得要飞上天了吧。
而此时那位被三爷带回来的小美人,已经吓得晕死过去。
韩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便要往外跑,可是那个带血的人却已经挡在了他的头面。
他向左,那人也向左,他向右,那人也向右,无论他去哪里,那个人都在他的面前,让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韩纪想要大叫,可不知为何,他竟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大张着嘴,嘴里像是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他不但不能说话,而且还不能闭嘴。
他的嘴巴只能大张着,惊愕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的那个人。
他终于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女人!
那天晚上,被无影踩在马蹄
一个瘦骨伶仃,一个就是穷鬼的女人!
那晚之后,他虽然没有去打听,可也知道那女人十有八九是活不了。
无影是在那女人身上踩过去的,可不是踢一脚那么简单。
被无影踩过的,怎么可能还活着,何况那女人本就是瘦了吧唧的。
可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个人,越看越像那晚的女人。
韩纪害怕了,那个女人是来向他讨命了吗?
一股尿意传来,韩纪根本无法控制,他不但尿了,他还拉了。
没办法,他又是喝酒又是吃肉,而且还生冷不忌,现在受到惊吓,便直接窜稀了。
白色的人嫌弃地后退一步,显然是被他身上的臭气熏到了。
可也只是后退一步,这人便忽然伸出两只枯骨般的手,向他扑了过来。
韩纪惊慌失措,猛一抬头,他看到了窗户,韩纪使出吃奶的力气从窗户里窜了出去。
那个人如影随形跟在他的身后,不说话,就是跟着他,伸着两只手,似是随时就要抓他去抵命。
韩纪冲到院子里,一回头,差点撞在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