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狗使个眼色,刘芸连忙听话地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便开始干号:“我的儿啊,我的亲儿啊,你不能不认亲娘啊,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你不能没良心啊,青天大老爷啊,这还有没有天理啊,都来看看啊,亲儿不认娘,天打雷劈啊!”
黄二狗和刘芸的三个孩子,号啕大哭,哭声震天。
全客栈的人都被吵醒了,有骂街的,有看热闹的,深更半夜,客栈里闹闹哄哄的。
沈文清无奈,只好重又回到房间,黄二狗一家立刻不闹了,跟着沈文清回房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黄二狗就像是后脑勺上长了眼睛,沈文清只要逃跑,都会被他发现,不闹个天翻地覆,决不罢休。
沈文清被闹得焦头烂额,他现在开始怀念被鬼吵得睡不着觉的日子了,他算是发现了,与黄二狗和刘芸相比,那些鬼要可爱多了。
沈文清现在只盼着亲爹吴士英快点过来解救他,至于雇人败坏沈家和沈凝名声的这些事,沈文清是顾不上了。
沈凝看戏看得开心,这段时间心情不错,而沈凌的亲事也有了眉目,是张敏江嫂子的表弟,名叫耿清辉,今年十八岁,已经是位秀才公了。
十八岁的秀才并不多见,沈家一听便同意相看,相看的地方是在白凤寺。
三天之后,老太太、二太太,带着沈凌去白凤寺,沈凝和沈冰也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好不容易能出城走走,老太太让三太太和沈梨花也跟着一起去,三太太不肯,沈梨花原本也不想去,听说张敏江也去,这才答应。
耿家人口简单,耿清辉的祖母已经不在,他的父亲如今在翰林院,母亲也跟着一起去了京城,他的弟弟和妹妹年纪尚幼,跟在父母身边,耿清辉是长房长孙,则代替父亲留在老家照顾祖父。
今天跟着耿清辉一起来相看的,除了做为媒人的夏老太太和女儿张敏江,还有耿清辉的二婶。
耿二婶是个爽利性子,快人快语,没过一会儿,就和二太太熟悉了,两位老太太凑到一起更是说不完的话。
白凤寺里有很多名人墨客留下的墨宝,有的刻在碑上,有的写在墙上,二太太朝着不远处有碑文的亭子指了指,悄悄对沈凌说道:“那个穿竹白色直裰的便是。”
沈凌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时,却见亭子里的少年也正看向这边,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全都羞红了脸。
少年身材修长,肩膀很宽,不似一般读书人的白净斯文,反而带了几分英气。
那边耿二婶的声音传进沈凌的耳朵:“我家老太爷年轻时入过行伍,所以我这个大侄子啊,从小便跟着老太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是我这个当婶子的自夸,我这个侄子,那可是文武全才。”
沈凌的脸更红了......
张敏江和沈梨花都是大归回娘家的,两人同命相怜,今天虽然跟着一起来了,可也只是和大家打个招呼,便避到一边。
沈凝见了,便和沈冰一起,叫上张敏江和沈梨花去放生池看金鱼。
白凤寺除了芍药,最有名的便是金鱼了,僧人们养了很多金鱼,形态各异,很是有趣。
那些金鱼都不怕人,看到有人站在池边,便全都凑了过来,一个小沙弥递过来一包鱼食,叮嘱她们不要多喂。
张敏江和沈梨花坐在一旁的石桌前,看着小姑娘们喂金鱼,张敏江笑着说道:“你还记得吧,咱们当年也来这里喂过金鱼。”
“怎么不记得,你把柳枝伸进水里逗金鱼,差点连自己一起掉进去。”沈梨花不忘揭闺蜜的老底。
“你也是啊,你还鼓着腮帮子对着金鱼吹气,说它们凑在一起太挤了,吹口气让它们分开,我说你吹气的样子,和金鱼一样,你还不高兴,回去的路上都不理我。”
两人说着说着,全都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相对无语。
那时她们多么快乐啊,那时她们谁也没有想到,不过几年而已,她们便从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变成了愁苦凄凉的妇人。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家那个弃妇啊。”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沈梨花和张敏江转身看去,便看到几个妇人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她们,沈梨花脸色大变,双手下意识地抓紧手里的帕子,因为紧张,关节泛起青白。
沈凝这时也转过身来,看到说话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妇人,她瘦长脸,高颧骨,嘴唇很薄,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在这妇人身边,是两个打扮华丽的女子,年长的三十左右,粉面桃腮,珠圆玉润,另一个年纪小一些,十六七岁,柳叶眉,丹凤眼,如果不是太瘦了,倒也是个美人坯子。
沈凝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有找到关于这三个人的印象,但是看到沈梨花的反应,沈凝便猜到她们是谁了。
十有八九,这是韩家的人。
她走到沈梨花身后,便听到那上了年纪的妇人对旁边的美妇人说道:“真不要脸,一个弃妇而已,还敢出来抛头露面,呸!”
张敏江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疯子家里的人啊,我可听说,这疯病是能一代传一代的,说不定你家就是呢。”
老妇人闻言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