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视线,随着连如期的话,全都落在了潘泽宇的身上。
刚刚同安二爷接待连如期,二爷介绍了潘泽宇几句,如今屋子里只有三个男子,连如期不想理会安二爷,所以转身同潘泽宇说话,似乎一切合情合理。
潘泽宇原是想着这个时候就是凑个人数,就跟那瓶或者是画呀的东西一样,摆在那里就图个好看。
突然被点到名,潘泽宇惊了一下,有半瞬愣了片刻,而后赶紧抬手,“不敢当,只是幸逢姑母垂怜,得以识字罢了。”
字字谦逊。
单就这一幕,断然也瞧不出,这个卑躬屈膝的人,会在连如期死后想要霸占他的妻子。
听了潘泽宇的话,连如期却是轻笑一声,他看着也并不是一个多么爱笑的人,这一笑总觉得似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若是我记得不错,潘公子如今可是举子,若是潘公子说只识字,难不成只有状元才配得上读书人三个字?”连如期说着,随即看向东边角柜上摆着得开牡丹的瓷瓶,“不若就以这瓷瓶为题,潘公子做诗一首?”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拒绝。
潘泽宇手心不自觉地渗出了汗,仿佛有一把悬挂在头顶的刀,正摇摇欲坠。
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曹圣人,所有人都惊叹他于才华横溢,七步做诗,却不知,他若是愚笨无知,便就那么那么多灾祸。
潘泽宇说不上为何,这一瞬间便觉得连如期似乎对他抱有敌意,可是为什么呢?难不成连如期知道了什么风言风语?不可能啊,连如期若真是怀疑自己跟安红韶有什么,作为男人不可能咽气下这口气。
这次过来,好像是要来个人赃并获?
潘泽宇微微凝眉,不由自主握紧的手,此刻是更加的用力。
“这,鄙人不才,着实想不出来。”潘泽宇讪讪的笑着。
恰在这个时候,下头的人禀报,说是潘母又起了烧,让潘泽宇过去瞧瞧。
当然,也不是真的潘母出事了,主要是张氏那边,虽然报复了潘泽宇,可是心里总是不痛快让潘泽宇露脸的。当然,李氏也并不在乎这么多,只要家里有男人,过来陪客了一会儿,露脸便是。
所以,便允了张氏的所为。
潘泽宇从屋子里匆匆离开,一瞬间那刺骨的寒风,就往脖子里灌,潘泽宇赶紧拢了拢衣裳,身子微微的压低,小跑着离开。
弓弩手已经准备妥当,就等连如期的命令。
屋子里头,只一扇门阻挡了外头的杀意,李氏笑着解释,说是潘母身子一直不好,张氏直对寡嫂怜惜,很多时候都是亲历亲为的照顾,这才将张氏累病了。
事实自然不是这样的,开始在场的人都要脸,家丑自然是要遮住的,什么好听说什么便是。
提起这个事,李氏也顺嘴说了句,潘泽宇过意不去,这已经寻了好营生,以后就靠自己养老母亲。
“寻了营生?”连如期有些诧异的问了句。
得了李氏肯定的回答,一时间有些疑惑,“为何不再等等,参加科考?”
这多少人一心一意的念书,尚且都不能获得功名,更何况还要出去做活?在连如期眼里,这就跟放弃科考没什么区别。
“听弟妹说,念了这么多年的书,也念不进去了,总归是这孩子的孝心。”李氏随口接了一句。
如此连如期便不好再问,毕竟人家一个外男也不是安家的人,李氏确实不适合打听的太多。
若真的潘泽宇念不进去书了,出去做活也在情理之中,人家穷苦人家的孩子,早早就为银钱奔波了,他一个落魄之人,能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稳日子,也是该到头了。
连如期记得,潘泽宇该是有功名的,只是他们两家没打过交道,而且也从未听安红韶提起过潘泽宇。
连如期的视线又放在了安红韶身上,在说起潘泽宇的时候,安红韶的表情淡漠,似乎旁人谈论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所以,他认错了人?
安红韶的心上,另有他人?
想到这个可能,连如期的唇不自然的抿紧。
今个过来,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杀该杀的人,如今看来却是找错了人,对于下头的事便就兴趣缺缺,话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安二爷被连如期落了面子,即便是用膳的时候,话也很少,也就是李氏在招待连如期。
一顿饭用的,面上倒也算其乐融融。
即便是说到外面,旁人也挑不出礼来,安家子嗣单薄,安辛酉对外说是病了,无论人家家里出什么事,安家人待连如期是热情的,连客居在安家的人,都叫过来陪连如期小坐了,足见诚意。
用完午膳连如期便该走了,安红韶便过来送连如期。
“瞧着这东西与公子相配,若公子不嫌弃,当收下我这谢礼。”因为安家也不大,若是走着说话估摸很快就会走到门口,安红韶索性停在了长长的走廊。
上次买的谢礼,正好让人拿出来。
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藏青色的颜色看着就是有分量的沉稳,周边的暗纹,便就是低调奢华。
人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端这个锦盒挑的,着实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