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点头明白,神色凝重:“儿子知道,父皇这是有心清政,连儿臣也不放过。”
陈皇后顿步,看着太子道:“这些年,你和宁王明里暗里争着斗着,你父皇看在眼里,心里也都明白……若不是这次夏日宴上的事闹得太大,你父皇未必下得了这么大的决心清政……所以必要的时候,你要懂得取舍,方能全身而退。”
“儿子明白。”
陈皇后的话,实则是要告诉太子,没必要为了一个吏部而冒险去保孙家的人。
否则牵扯己身,恐怕他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了。
太子也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只是事情还未到最后一步,他又怎么甘心割舍自己吏部?断掉这只有力的翅膀?
所以,他想搏一搏,看看能不能救下孙家!
若不能,就只能牺牲吏部了!
陈皇后又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夏日宴,平白闯进来一个妇人?还偏偏只向宁王请命告状?那漫天的状纸又怎么会钻到盒子灯里,启儿,你要好好想想。”
太子名商,字承启。
太子眯眸道:“其实事出当天,儿子就已经想过了……儿子怀疑,根本就是宁王设计的这场局!当初大理寺少卿方景序被贬去朗州,若不是儿子及时将他调回京,当时朗州那三任县令的案子说不定已经翻出来了……本以为只要方少卿回京,案子就能沉下去,可没想到,还是被宁王摆了一道……竟然假借夏日宴的名头,设了一场鸿门宴!”
“哼!”陈皇后的眼神里涌出一丝杀意,“他这么做,就算真把你拉下来,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原本礼部泄题一案,你父皇已经很不满了……但只要案子一结,他还是有机会保住礼部的,可时至今日,就算泄题一案结了,你父皇也绝不可能将礼部继续交给他掌管……蠢货!”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不就是蠢货?
“说到礼部泄题的事……母后,儿子也失算了。”
“怎么说?”
太子神色凝重,将其中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给陈皇后。
原来,礼部泄题一事,真是太子所为。
他暗中联系了礼部左侍郎郭政,让他将考题写下来交给周良孟国通,再由二人趁着夜色,故意将考题说给杨麒听,当时杨麒已经酒醉,模模糊糊听到巷子深处有人议论起今年科考的考题,只因天太黑,他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两个人是谁?加上自己酒醉,故而也没在意,只当那两人胡说八道……事后他一时嘴快,竟将当时听来的考题当做一个笑话,当众说了出来。
不成想,那竟然真的是今年科考的考题!
杨麒被抓,礼部上下受查。
杨麒又是兵部侍郎杨卓的儿子。
礼部和兵部,皆由宁王掌管。
太子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双雕!
可宁王也够狠,他根本不打算保杨麒,竟还说杨卓有两个儿子,要他为了自己的仕途牺牲掉小儿子杨麒,还把无辜的乔岐山推出来结案。
偏偏太子和宁王都失算了。
谁会想到,周良和孟国通竟然会把郭政的手卷藏起来,还把孙华庭给拉扯了进来……事情是越来越大了!
宁王不仅打了自己的脸,还为了早早结案,借此拔除掉对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乔岐山,所以就算这次礼部泄题的案子结了,皇上也不大可能让他继续掌管礼部了。
而太子现在也等同行走在刀刃上,如果案子查下去,就怕郭政撑不住,会把他供出来,再加上朗州的案子,他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恐怕到了最后一步,他真的要取舍了!
陈皇后听了儿子说完这些,沉默了好一段路,才说:“看来这次,你和宁王,算是两败俱伤……但还好,两败俱伤,总好过有人渔翁得利。”
陈皇后和太子一样,也以为夏日宴上的局,是宁王一手操控出来的,不存在第三人,所以,即便太子和宁王斗得两败俱伤,也没人可以从中渔翁得利。
可只有宁王知道……他根本没有设局。
其中!
有第三人存在!
太子叹了声气,这时心中生出一丝想法,道:“母后……其实父皇病倒,也并非坏事。”
此话一出,陈皇后面色骤变,立刻警惕的看向身后跟着的一群宫人,那些宫人们站的老远,各个都低着头,不敢竖起耳朵听主子说话,陈皇后虚惊一场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这是大逆不道。”
“儿子失言。”太子低了低头,却还是壮着胆子压着声音同母亲说,“可父皇这次若一病不起……皇位,便顺理成章由儿子继承,儿子也不用为现在的事苦恼发愁了。”
“话虽如此,可你父皇还没有病到那一步……启儿,你要谨言慎行,越是这个的时候,你越是不能走错一步。”
“母后说的是。”
“母后虽然贵为国母,可朝堂上的事……母后也不好明着插手,所以,你得为自己筹谋划策,早做打算!毕竟宁王的背后,有宁王妃的母族支撑,单就这股势力,便不容小觑。”
“儿子知道了。”
太子不傻,听得懂母后话里的意思。
一句“早做打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