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也可以是士绅,他们把持着知识和土地,将下层百姓的命运操纵在手里。
说来讽刺,在封建社会中,发动农民起义的往往并不是农民,而是地主。
农民偶尔有之,但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加入到了士族阶级之中。
包括最先领导农民起义,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陈胜吴广,他们也不是农民。
他们利用农民起义的壳子,引动百姓起事,但最后他们的目的,还是占据地主阶级的最高位。
封建社会千百年来,敢于背叛自己阶级,对着地主刀锋所向的,貌似只有一人而已。
千百年的轮回,自然也包括如今的汉末。
袁熙看着被不知名力量驱使着的兵士们,在城头城下,嘶喊着将手中的武器拼命砍向对方,驱使他们的,可能是对敌人的仇视,可能是家人父母,可能是对生命的渴望,甚至可能是今晚的一顿饱饭。
就在这无数各异的欲望驱使下,不问对错,不问道德,只为了活下去。
易京城数十万人的呐喊和兵器的交鸣,共同形成了广袤大地上面一道小小的音符。
过去以及将来,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汉末十三州数百万人,奏响高低各异的音符,跳跃交织,组成了一曲充满了无奈,却又悲壮宏大的乐章。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知道,奏响休止符的人会是谁。
这一天的攻城战,就在袁熙的注视下结束了。
先前他和郭嘉商议后,将麾下兵士分成几个数百人的预备队,让太史慈和赵云轮带领,等兵士出现力不能支的情况,便让其撤下休息,另外一队补上。
这种办法确实大幅度减少了伤亡,这一天下来只有百十人阵亡,对于整个战场上万人的伤亡来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对于他自己来说,仍然太过沉重。
袁熙有些焦虑,打了将近十天了,这样下去,他手下的兵士迟早会打光!
每天他站在营寨门口,看着兵士们归来,心里颇不好受。
因为和兵士们一起屯过田,种过地,所以他记得大部分人的面孔,甚至能叫得出很多人的名字。
但如今很多熟悉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曾经和自己一起蹲在城墙的二狗,磨面时比驴还卖力的大壮……形形色色的人的,都在某天过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剩下活着的人,仍然要面对明天未知的命运。
如今袁军虽然已经攻破了三道城墙,但越往里越难打,很多时候双方士兵都没有退路,出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然后便下了三日的雨,袁军辛辛苦苦挖的地道,大部分都被水淹没,攻城被迫停止。
相比躲在城里的公孙瓒军,在泥泞之中的袁军士兵,显然更加吃亏,衣服淋湿,生火极难,只能被迫吃些干粮。
古代时候打仗,很少有冒雨作战的,因为下雨是会死人的。
雨水不仅能毁坏兵器盔甲,还能让士兵衣物湿透,配合寒冷的天气,能让人体迅速失温,加上打仗体能消耗巨大,很多人根本扛不过去。
袁军没有营帐的兵士,都在想方设法挡雨,有的用树枝树叶,有的挖地洞,有的躲在攻城器械
士气低落不可避免,毕竟这些天下来,死伤甚多,好多人都开始胆怯。
袁熙麾下兵士倒是尚可,虽然阵亡不少,但死去的兵士,家属都能得到一份足以糊口的私田,所以活着的人,倒是保持着不错的状态。
袁熙感到了无法掌控局面的无力,他等待的变数还没有出现,如果继续这样下雨,黑山军便会来了。
又过了两天,雨终于停了,但是天气却又骤然变冷,很多人开始咳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断有人倒下。
地面墙面上的水迹尚未晾干,挖的坑道积水还未排出,太行山里终于传出了消息。
平难中郎将张燕,亲率黑山军十万人,分三路向易京发兵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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