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荷花铁了心不嫁人。
她爹也铁了心要赶她走。
中间夹着荷花娘左右为难,恨不得把这不省心的东西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一遍。
全家齐上阵苦口婆心劝她好好想清楚,别冲动。
但是没辙。
虽然不知道自己离开家能不能养活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说了亲,最多嫁给一个年轻些的鳏夫,给别人劳心劳力养孩子操持家务。
村里这些女人,哪个不是熬过来的?要是上辈子烧高香走了运,说不定可以嫁给张大夫那样尊重妻子的人。
普通女人,好点的,跟刘金芽她娘一样熬个十来年熬出头,等着以后享福。运气差点,跟槐花婶儿一样,过得苦但不甘心,最终闹得家破人亡。
丁福生在前边给她敲了一榔锤,后头几十年还要浑浑噩噩过下去吗?
凭什么?
赵荷花当场跪在地上,当着全家的面给爹娘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女儿不孝。”
磕完头,转身就走了,啥也没带。
走出家门没一会儿,她娘追上来,留着眼泪扇了她一巴掌:“作孽的东西,你就出去混吧,什么时候把脑子里的水混干了再跪着回来求你爹。”
打完骂完,塞了个包裹给她
,转身头也不回走了。
打开一看,里边胡乱塞了几件衣裳,还有今天丁家赔的那十两银子。
赵荷花眼底浮上泪花。
要说一点怨气没有,那不可能。但亲娘终归是亲娘,嘴里再怎么放狠话,曾经也悉心呵护照料她长大。
到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背上行囊,第一站又去了金芽家。
三家会审的事儿早就传遍了村子,金芽借着赵家院子里的小树当耳朵,比那些不在场的人稍微多知道一点点。
荷花这次没了病急乱投医的慌张,脑子清醒不少,跪在金芽面前:
“金芽妹子、不,师父,我求你教教我吧。我不奢望成为什么武林高手,只要能对付有点拳脚功夫的男人就好。”
温氏掀起帘子一看,前脚被赵家逐出家门的女儿后脚出现在自己家,还要拜自己女儿为师。放在外人眼里,只怕要怀疑赵荷花离家是受了金芽的影响。
思来想去,她叹息一声,放下帘子。
让她们自己决定吧。
金芽不躲不闪,大.大方方受着赵荷花的跪拜。
说实话,赵荷花的表现出乎了她的意料。一个从小生长在最传统的村里的姑娘,居然能冒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还敢脱离家庭庇护。
“
可以。”金芽轻描淡写答应下来,“不过我有个条件。”
赵荷花眼睛瞬间亮起来:“什么条件?我一定办到!”
金芽眉毛一挑,卖了个关子:“我还没想好,等以后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没问题!”
赵荷花一口答应下来,不带半点犹豫。
两人沉默几秒,她才意识到什么,倒了杯茶双手奉上:“师父,请用茶。”
金芽也很爽快,当即接过喝了一口。
“你现在应该没有地方可以住,但直接住我家不太合适,刘家旧宅你打扫打扫,挑个顺眼的房间住下。明天一早过来这边做早课。”
赵荷花满脸喜色。
“谢谢师父!”
她风一阵来,又风一阵地走了。
温氏抱着金缘从屋里出来,不太放心。
“你愿意帮荷花一把,娘很高兴,但要保重自己,知道吗?荷花正在气头上,一时意气不愿意嫁人离开家里,等她之后想通了要回家,你……”立场会很尴尬。
金芽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冲温氏安抚地笑了笑。
“没关系。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至少现在她的表现很合我胃口,一个被骗婚的女孩子而已,我救得起。”
看温氏还是有些纠结,她想了想,透露出一个消息。
“上次打拐子,我觉着县太爷有计划今年让我进县衙办事儿。如果能成,我就带着荷花一起去。如果不成,我教她点本事,让她能一个人谋生,也算善事一桩。”
温氏下意识捂住嘴巴。
好半晌,才悄声道:“真的?”真能进县衙当差?
那可是县衙啊!
县太爷家的厨娘说出去都能叫人高看几分,更别说以金芽的本事怎么也不可能当厨娘。
以后在村里,金芽的名字都可以立一块儿碑了!
金芽摇头:“不确定。金缘还小,地里忙,家里我放心不下。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要安顿好你们我才能放心走。”
饶是如此,温氏还是激动得好半天不敢说话。
一说话就破音。
村里不少人看见赵荷花进了刘家老房子,还在里边吭哧吭哧打扫卫生。
一传十十传百,好些幸灾乐祸的跑过来看热闹,挤在刘家院子门口碎嘴。
赵荷花拿着把大扫帚在庭院里扫灰和落叶,路过门口的时候就使劲儿扬灰尘,门口堵着的人下意识往后退。
“诶!干什么呢!就算你抱上刘金芽的大腿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