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有风袭过,卷起布帘,外头正午的烈阳灼得阮清音的眼睛发痛,却比不上面前墨染尘那眼神万分之一可怖。
她戳到墨染尘的死穴了。
是,墨染尘哪来的家人?
他的母妃是敌国送来求和的礼物,早就在他五岁时死在他面前,而后他被老太妃带走,才赖活长大。
可到后来,老太妃也因他而死。
墨染尘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在这世上活得孤零零。
阮清音的心里有点发堵,下意识想开口,为自己刚才的口无遮掩道歉。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又听见墨染尘道,“也还好没了家人,不然和娘娘似的,和家人分开就哭哭啼啼,说出去只叫人笑话。”
阮清音的话堵在喉咙口,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多余有道歉的想法!
马车摇摇晃晃,朝着宫门的方向驶去。
眼瞧着越来越近,阮清音再三犹豫后,还是问出了口。
“凤印的事情,是你故意干的,对吗?”
墨染尘扭头看她,一双湛黑色的眸里布满深邃幽暗。
阮清音咬了咬唇继续道,“本来皇上都已经答应了,说要把凤印给我,可后来,凤印就从你手里交给了宁贵妃,所以,是你干的,对吧?”
“凤印是我送去的没错,但给谁是皇帝做决定,”墨染尘凉哂地掀开薄唇,“既然没到你手里,那便是娘娘不如宁贵妃,若娘娘实在想要,便努力比过宁贵妃便是。”
来他面前说这些有什么用?
阮清音气血都翻涌上来了,直接要站起身来。
“我怎么努力,明明就是你从中作梗,和宁贵妃串通好了的。墨染尘,你为了报复我,竟然连这样的招数都想得出来?”
说得着急,那双澄澈的碧眸便红了,头顶朱钗跟着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墨染尘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朱钗上的玛瑙吊坠,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只剩他刻骨薄凉的声音,“谁和你说的?”
用得着谁来说吗?
是她亲眼看见的!
阮清音理智还算没全部消散,把这话说出口,而是反问,“那你敢发誓,不是这样吗?”
墨染尘盯着她看,突然嗤笑起来,“是又如何,若是娘娘有本事,本王从中作梗,娘娘也能如愿拿到凤印,现在拿不到,那便是斗不过我,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
他笑得邪魅,眼底寒意不减,马车里的温度都骤降如寒冬,就连外面的马也开始不安,嘶鸣着原地踏步。
马车左右摇晃,危险至极。
阮清音不得不坐回位置上,手死死的攥着窗户框柩,身子颠簸得厉害,几乎要被甩出去似的,却还倔强地扭头不去看墨染尘。
那双灵动的杏眸里,莹莹地蒙了一层水雾。
墨染尘喉结动了动,抬手钳住她光洁的下颌,迫使四目相对。
瞥见她眼中那些泪花时,眸底暗潮翻涌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便冷笑着开口讥讽。
“本王还以为娘娘有多大本事,原来不过如此,怎么,等着本王怜悯娘娘,心底一软就双手把凤印送回娘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