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禧不想辜负原主, 也不想辜负原主的亲人,更不想辜负自己。
所以她思考了很久。
云文洛研判地看着云禧。
她穿着男装,头发比一般女子少很多, 脸上不着脂粉,眉线英挺,唇色殷红, 目光沉静, 手指纤长却并不细嫩。
这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姑娘。
云文洛很满意他所见到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支持你行医。在这件事得不到保证之前, 我会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云禧抬起头, “这话当真?”
云文洛笑了笑,“以我的声望做担保。”
云禧顾虑全消, 坦言道:“祖父的江湖诨号云一针, 真名云中晖。但他是不是秦国公府要找的人,我并不能确定。您稍等一下, 我去取些东西。”
“果然有遗物。”云文洛绷直了后背,“快去取来。”
……
云禧拎了一个小包袱回来, 她把它放在云文洛面前, 说道:“里面装着一套小衣服和一个小包被,另一样是祖父留下的针灸术, 您看看字迹是不是熟悉。”
也许是害怕失望,也许是“近乡情怯”,云文洛定定地看着包袱,久久未动。
云禧大概了解他的心理,沉默地坐在一边, 耐心地等待着。
她有些冷漠地想,如果云文洛能放弃也很不错。
即便原主还活着,也未必能接受多出来的一大家人。
另外,一直慈爱的祖父忽然变成了七叔祖,一个导致她和家人分开近二十年的罪魁祸首,只怕她也是接受不了的吧。
云文洛当然不会放弃。
他解开了包袱皮的活扣,目光径直落在最下面的包被上,被角的一朵小兰花恰好翻在上面。
云文洛伸出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就是这个图案,我曾在悬赏文书里画过成百上千份。”
“……”云禧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云文洛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她不能共情,便也无须打扰。
云文洛拿起那本《金针要略》,打开第一页,目光在页面上一扫而过,深吸一口气说道:“这的确是你七叔祖的字,我跟他学过书画,一向认得他的字。金针要略,金针渡气,他竟然真的学了医术。”
云禧道:“为了赚钱糊口吧,一般女孩子有的我都有,她们没有的我也有,他对我很好,自己却过得很辛苦。”
云文洛看不懂医书,放下册子,拿起原主的小衣裳,“衣裳是你小时候的奶娘做的,为了舒服,上面没有刺绣,也没有任何记号,乃至于一发现类似的衣物,就以为你死了。那段时日,我和长公主常常彻夜难安,现在想来,已经不知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有相同的年龄为证,襁褓为证,笔记为证,她和太后娘娘相似的眼睛为证,以及豆豆为证,原主的身份几乎板上钉钉了。
云禧站起身,代原主在云文洛面前跪下,“云禧让您和长公主受苦了。”
云文洛呆呆地坐着,泪如雨下,“这下好了,我找到你了,总算可以在京城安静地画几幅画了,天可怜见。”
云禧原本没太大感觉,但这一句让她破防了,她想起上辈子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地找下去,钱花完了,皱纹多了,头发白了,短暂的大半生蹉跎了。
太不容易了!
她真情实感地磕了三个响头。
云文洛扶起她,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叹了一声,说道:“虽然你不在我身边长大,但七叔把你养得很好,我很欣慰。”
云禧道:“祖父是很好的人,教我医术、习武,琴棋书画,重病时还逼季昀松入了赘,让其带我回京城,那时他可能就存了让我回家的心思。”
云文洛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七叔还是那个七叔,他恨长公主,却不舍得伤害我一辈子,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送你回来。”
云禧道:“原来如此,那……”她本想问长公主和云中晖有何冤仇,但又觉得这可能是家族秘辛,她如果不想回去,就不该问也不该知道。
云文洛知道云禧要问什么,“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上一辈的恩怨与你无关,你只要平安就好。”
“好。”云禧同意云文洛的说法。她本人对两边都没有感情,知不知道皆可,之所以想问个究竟,不过是想给原主一个交代罢了。
云文洛问道:“你七叔祖怎么死的,葬在哪里了?”
云禧道:“他死于‘胃反’,葬在落霞山上,与祖……与……与七叔祖母合葬。”
云文洛苦笑着摇摇头,“原来在落霞山,那里风景的确很美。”他沉吟片刻,“这件事你不要对旁人说起,如果今后有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记住了吗?”
云禧想了想,“云禧觉得,如果祖父与家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