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相当于他们的童年噩梦故事,大人从小都是这么吓唬他们的:再不听话,叫代王府把你抓走!
这会儿居然见到活的代王府中人了。
天哪。
胖大少年孤独地躺在大片空地上,心头瑟瑟,又强撑着嘴硬道:“你扯什么虎旗骗人,你说是就是了?就他那副穷酸样,怎么会认识代王府的贵人。”
“都吵什么!县学重地,也是你们使气斗狠的地方,居然还动起手来了,一个个的,亏你们也是读圣贤书的,是不是想到县尊跟前去现眼——呃!”
几个衙役在这时赶了过来,为首一个一边喊话,一边挥舞着水火棍,把周围的考生们吓得纷纷闪躲,让出一条道,让衙役们直走到了事发中心。
然后,这个喊话的衙役就好像被风呛进了喉咙,连打了两个嗝,再然后,像表演变脸一般,他满面的凶狠瞬间化成了蜜糖般的笑容,他的腰也深深向着朱成钧弯了下去:“小的见过九公子。”
众考生:“……”
齐刷刷去看胖大少年,胖大少年也表演了一回变脸,把脸色从强撑变成了死灰。
朱成钧功课重,出府的时候不多,但他喜欢往外跑,有一点空闲也在府里呆不住,这些衙役们的必修技能之一就是知道大同城内谁可以轻慢,谁不能得罪,早都想办法认识了他的形貌,见了都尽量少招惹。
虽然没听说朱成钧从前有过什么恶迹,但既是代王府的王孙,谁知道他哪天发疯呢。
看,这不就疯了,跑科考场外来打人了。
“展家哥儿,这里出什么事了?”另一个衙役胆子还大些,出声问起正经话来。
“龚叔。”展见星向他拱拱手,她心中已有了决议,坦然直叙道,“此人意图收买我替他舞弊,话说得不大好听,九爷来见着,才出了手。”
这衙役正是龚皂隶,他因有过来往,才敢问两句,听了竟有此事,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这不是他能做主的,当下马上去禀报袁知县。
胖大少年本来已要爬起来了,听得扑通一声又跌坐回了地上,又急又恨道:“你好歹毒的心思,你不答应就不答应,何必说出来毁我!”
众考生都目光奇异地看向他:傻子也能来参加科考吗?这不等于自己认了?
胖大少年在这众目睽睽下才反应过来,拍了下脑袋,后悔不迭。
不过,这本也不是他能抵赖得掉的,他舞弊的证据从一开始就交到了展见星手里——袁知县亲自对照了一下答卷的座位号之后,真相就水落石出。
胖大少年到这时候也破罐子破摔了,胡乱咒骂展见星,说她阴险歹毒,展见星不为所动,冷冷道:“你若悬崖勒马,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你之前的话,但我已经劝告过你,你还执迷不悟,坚持舞弊,别人寒窗苦读,凭什么给你的银子让步?”
“就是!”
“你作弊还好意思骂人,呸,我们都该骂你才对!”
考生们忍耐不住,纷纷唾弃他。
胖大少年怒道:“我又没成功,没成功也要把我供出去,出卖我——”
“臭小子,闭嘴吧你,你还想成功,成功了你是想害死我们不成?”一个衙役兜头给了他一下,另两个衙役抬着个木枷过来,强压着铐到他脖子上去。
舞弊被发现,不但进不了考场,还得在考场外面枷锁示众,胖大少年被押走,终于消停了。
而有这么个活例子在大门外站着,别的考生们也有些凛然,不敢像先前那么吵嚷了,这时已到了入场时间,考生们一个个老老实实,接受起搜检来。
这搜检主要查考篮,看搜检人心情偶尔抽查鞋袜,再就是拍打一下周身,看看有无夹带。
展见星对这道程序还是有点紧张,若是露馅,她可能得跟胖大少年一起枷门口去。她心里都在想着这事,就没注意到朱成钧跟在旁边,一直都没走。
前面许异搜过了,他过得很快,衙役只搜了考篮和拍打了两下前胸后背,就让他进去了。
展见星有点放心,但又仍旧忐忑着上去,衙役把她的考篮草草翻了两下,又拍了拍她的手臂,就道:“进去吧。”
不知为何,衙役的声音有点抖,好像比她还紧张似的,搜完还偷偷往她斜后方看了看。
展见星愣了愣,一转头,发现朱成钧幽幽地看着衙役。
他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挟代王府多年威名,已经把衙役吓得不轻。
“……”她有点想笑,先前那胖大少年带来的一点阴影也消失了,轻声道:“九爷,我进去了,你回去吧。”
“哦。”朱成钧点了个头,才走了。
衙役擦了把汗,继续搜检起下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