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下一秒就被拽住了头发,男生的声音如同恶魔一般在耳侧阴森森响起:“我让你走了吗?”
那天是姜瓷宜从来都不愿去回想的一天。
是姜瓷宜高中生活噩梦的开端。
最初她只是被孤立,无所谓,她并不感觉到孤独。
但从那天开始,不知道这所学校怎么了,欺负她就变成了政|治正确的事。
她的书本上会被乱涂乱画,她的作业本也会被撕碎扔进垃圾桶,她的凳子上沾满胶水或是蒸熟的米饭。
这种日子持续了好一阵,可她从来不敢在家里表露出一丝一毫。
她害怕奶奶不替她出头
,更害怕奶奶替她出头。
穷人总是这样的。
尤其在她们那个阶级分化的学校里。
很多人都不参加高考,会直接申请去国外留学,等到几年后回到家族企业,怎么都是人上人。
姜瓷宜后来连学专业都思考很多,会计学新闻学法学甚至是医学,基本都会跟她们这些人打交道,所以最后她选择了法医学。
没别的,为自己争一口气。
毕竟法医不需要跟她们这些“权贵”打交道。
活人会说谎,死人不会。
活人可以大搞特权,死人最多也就是墓地不同,但并不会影响什么。
又不是有钱就可以再活过来。
而那天在她跟男生发生完争执之后,老师出面及时制止,最终姜瓷宜的脖子上都有很明显的勒痕,老师都没敢让那位同学给姜瓷宜道歉,反而劝姜瓷宜息事宁人。
姜瓷宜感觉自己的头顶遮了一层乌云。
回家的路上连风都是苦的。
但有人给她寄了一封信。
她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名,只知道笔名叫禾苗。
坐在房间书桌前,就着暖黄色的灯光,她读完了那封来信。
禾苗的文笔并不好,但她在信中写她外婆家种的柿子树,会讲最近天气冷了要多穿一点,会讲这次考试又没考好,估计回家要被爸妈训,全篇都是很琐碎的小事,放在作文里都会被语文老师评价松散到毫无章法。
可越过薄薄的纸张,姜瓷宜仿佛从她身上汲取到了力量。
就好像有一个人在远方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家庭,爱意,活力,快乐,而自己有朝一日大概也可能会像她一样。
所以她提笔写下的第一句话就是:禾苗同学,我好想和你一样自在,快乐。
痛苦和恨意随着她的笔尖流露,把心底的不甘减轻几分。
可再次回看,却觉得太过负能量,仿佛自己是个很面目可憎的人。
于是姜瓷宜提笔写下第二封信。
后来每一次都是如此。
第一封信写尽自己的苦楚和绝望,第二封信是温暖的日常,从她贫瘠人生里提炼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幸福。
大抵是因为那个夜晚给了自己太多走下去的力量,所以姜瓷宜养成了写信的习惯。
她写完将第二封信寄出去,每隔一个月寄一封。
不知道禾苗什么时候会收到,但对她来说,信在写完的那刻就已经完成了它所承载的意义。
禾苗年纪应当跟她差不多大,在她还对未来有所迷茫,或是消极情绪无法溶解的时候,也会将一些负能量写进信里,期待禾苗给她的建议,或是渴求寻到一个解决之法。
禾苗总能给出她恰到好处的建议。
尽管过了时间,她已不再需要。
姜瓷宜一直都与禾苗保持着密切的联络,但后来她读了法医学,课程紧,学习压力大,她写信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以前
会跟禾苗分享的书籍也抽不出时间来看。
等她恍然想起时,发现已经很久没看过书了,而给禾苗的回信也充斥着满满的负能量。
因为她忙到没有时间去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她要挣钱,要读书,要考试,要做实验,要上解剖课。
每次上解剖课对她来说都是一种酷刑,大体老师躺在床上,空气中充斥着大量福尔马林的气味,而她的鼻子很灵敏,还能从福尔马林的味道中闻到腐烂的尸体味道。
而且,她还有幽闭。
姜瓷宜从没跟人说过这些,她被老师点名去示范的时候,每一刀都极稳,永远能最快明白老师的指令,哪怕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落了刀,几乎分毫不差。
当初她的老师说,说她在一线干过很久都不会有人怀疑。
可她的心理已经承受不住了。
她又开始写信,诉说自己的迷茫,同时准备转专业的事情,禾苗跟她说,人生不是对错题,是选择题,选什么都对。
后来她决定转到数学专业,但没想到遇见了高中时期欺负过她的那位男同学,出言讥讽。
最终她选择放弃转专业。
不为别的,就为她在赌气时跟那位男同学说的一句:“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说不准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被人弄死,我还能剖你的尸体,剖哪也由我说了算。”
而那位男同学恼羞成怒想打她,结果被她过肩摔在地上。
大学时期的姜瓷宜将自己活成了一个陀螺,学防身术学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