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日常十
沈凌又做梦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又。
某个让她瘫在床上除了睡觉以外压根无法消停的家伙是罪魁祸首, 如果非要给沈凌做梦找一个理由,那她会忿忿地给“做梦”加个前缀,叫“被迫做梦”。
……除了睡觉做梦以外,完全想不到逃走的办法了!
但介于她的第一个梦中, 所出现的身着婚服的少年压根也没打算让她逃走——他的手指他眉间的玉串他身后的红绸与抚摸过她变化为细鳞的双腿的——
那个梦已经令她吃不消了, 沈凌是哭着醒来的。
可醒来并不是好事, 梦境之外真实的那个阿谨已经被她撩成了更恐怖的东西, 一如那个梦中少年坏笑着在她耳边所预告的。
沈凌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就变成那样了——祭司大人特别理直气壮,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从数天前赖在他怀里故意打滚瞎蹭、到几小时前偷偷买了一箱子情趣内衣的作死行为——那些在薛谨这里从来不是“一件件”分开算的, 而是“一层层”累积叠加, 默默忍耐,在心底堆成雪山那样巍峨恐怖的东西。
而能导致一场雪崩,拉断一根引线的, 只需要一抹牙膏渍、一次转身或一个回答。
“凌凌, 究竟怎么了?”
如果她在深夜哭着醒来,对方应该打住一切正进行的事情,重新回到那个温柔平稳的状态, 端来奶昔或揉她脑袋,一笔带过刚刚的失控。
薛谨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沈凌哭着回答:“我没见到你穿婚服来娶我的样子。就差一点点了!”
——于是引线再次被拉断, 雪崩避无可避,早就被警告的沈凌哭着醒来,又哭着睡着了。
还能怪谁呢?
理论上只能怪沈凌自己,但因为她是个很娇气的已婚少女,所以她就是要去怪她老公。
第二次哭着睡着后她做了第二个梦,梦里自己再也不是被阿谨摆弄来摆弄去只能哭的小可怜,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巫。
她独自一人度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经历了很多很多事情,厌烦一切后还拥有了一份沈凌无法理解的懒惰。
她似乎非常帅气,非常强大,再没什么能约束她、欺骗她。
然后这样的她在很长很长、几乎窒息的时间之后,终于遇见了阿谨。
梦里的阿谨只有一点点大,是个仰仗她的小生命。
他需要她提供食物与水,需要她提供金钱,需要她保护,需要她给予自由、力量、学识——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倒转了过来,那个在码头捡到阿谨的是自己,那个把他捧回家饲养的是自己,那个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不错过他生命中每一份经历的是自己。
而她的阿谨在她的身后长大,从未经历过死亡,眼睛里一点怨恨都没有,天生就有微笑的能力。
太棒了。
沈凌又羡慕又嫉妒,恨不得梦里那个强大的女巫真的是自己——可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自己还要陪在那个不怎么会微笑的阿谨身边呢。
她太贪心了,又想要从最小最小的时候把他保护好,又想看着他柔弱美艳的少年时期发呆,还想扑进他现在的怀抱里打滚,亲他眼角的红痕——
这个梦太好,仿佛为她量身打造的童话,满足了她一切的贪婪。
沈凌想,这无疑是个美梦。比第一个梦好多了。
可她又是哭着醒来。
不知为何。
“怎么了,凌凌?”
这句话和之前看似没什么不同,但有许多细小的不同。
譬如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譬如他现在衬衫长裤穿戴整齐,斯斯文文的很像衣冠禽兽;
譬如他戴上了眼镜而且眼镜片没有反光;
譬如只拉起一层的纱制窗帘让透过来的阳光变成了果冻橙的颜色,空气里好像有新鲜水果的清甜气息。
这个场景适合放在小咖啡厅的插画杂志里,而不是深夜杂志的剪影。
这个场景似乎在告诉她,她已经脱离了那份床头灯下朦朦胧胧的危险。
可沈凌哭懵了,生理性上的极度缺水与心理上的剧烈波动没让她缓过来。
她用的依旧是深夜醒来时的语气。
她磕磕绊绊地描述了那个梦境,揉着又酸又肿的眼睛要他抱抱自己。
她现实中的丈夫认认真真听完,期间递来很多杯柠檬水,并往她腰后垫了一只枕头和一片暖宝宝。
他没有给她拥抱,沈凌还没意识到那是为什么。
她抽抽搭搭喝完了所有递来的柠檬水。
“我想那的确是个噩梦,凌凌。”
听完全部后他温声道歉:“很抱歉我让你独自度过了那么久的时间,我应该早点找到你。”
沈凌的神智慢慢回笼。
她的嗓子不怎么痛,这要归功于某人格外偏爱的某个姿势,与喜欢让她咬住枕头角或被角在她出声时用各种方式制止的奇怪癖好。
——顺带一提,即便是昨夜(介于她哭睡又哭醒很可能是前夜)至今天破例的亲热,他大多使用的还是那个姿势,只不过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