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听见动静,萍姑从外间进来,便见两人抱着一动不动。
谭江月偏过头来,笑了笑,“年年在跟我玩呢。”
萍姑这才点头,提醒道,“时候不早了,姑娘该去寻夫人了。外头冷,记得披上披风。”
谭江月笑眯眯地应下,而后拍了拍穆渊的背,轻声道,“没事了,我们快些准备,要去见娘亲了。”
而后转身去取下披风,将其一展披上穆渊的肩头,垂着眼动作轻柔地系好带子。
末了微微歪头,看着男孩被毛茸茸的兔毛领围住的模样。
他的眉眼因精致显得清冷,加之神色淡淡,几乎找不到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气,偏偏被这毛领一圈,几乎埋了他半张脸,露出的眉眼带了点淡淡的控诉。
因而被迫生出几分可爱来。
这可爱不情不愿又别别扭扭的,叫谭江月扑哧一笑。
“走了!”
谭江月的步子有些快,一手牵着穆渊,穆渊挣了挣,到底没有甩开她的手。
主院离得有些远,穆渊边走边计算着距离。
没有哪一家千金住得离父母这样远的。
再看身边唯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萍姑,那个叫谭七的侍卫也不是时时都在的。除此以外,竟是一个丫鬟也没有。
穆渊回想着谭江月说过的话……她和江年有个“走了的”父亲,说的必定不是谭太守。
“快到了。”此时谭江月回头冲他笑,她的背后,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檐角落下。
回廊上走来一个模样娇俏的丫鬟,见了谭江月有些惊讶,“二姑娘是来找夫人的?夫人此刻在老夫人那里呢。”
闻言,谭江月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和尴尬,“是我忘了,多谢春晓姐姐。”
春晓走后,萍姑歉然笑道,“我这记性是越发不好了,老夫人昨日从京城回来那样大的动静,我竟忘了这回事。”而后对谭江月说,“夫人昨晚今晨都在伺候老夫人呢,姑娘,咱们这就去老夫人的院子里吧?”
而后突然又犹犹豫豫的,“姑娘,老夫人必定要怪罪你的,不然我们改日再带着公子去?”
谭江月摇头,“不,祖母那里一定要去。”
而穆渊听见“京城”二字,早已起了好多念头,抬眼问道,“老夫人,是祖母?”
“嗯,虽不是亲祖母,不过等会儿见了她千万要乖一些,她很重规矩。”谭江月道。
“老夫人是京城人?”
谭江月到底不是真正的孩子,自然听得出穆渊对老夫人的好奇,却也详尽地与他说了,“老夫人是京城白家人,和京城穆家有些姻亲关系,这回去京城是为了庆贺穆家新一任家主的继位大典。”
提及穆家,谭江月神情微变,她尽量用自然的、旁观者的语气说,“年年听说过穆家吗,那可是数代王朝的宰相世家,素有‘铁打的穆家,流水的王朝’之美称……”
穆渊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他甚至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稍纵即逝的笑,是轻蔑的笑。
谭江月没能察觉,她说悄悄话似的凑到他耳畔,“所以咱们这个祖母,有个万万不能触碰的忌讳,那便是说穆家哪里哪里不好,先前有个丫鬟说了穆家一句闲话被她知晓了,直接——”
谭江月看着男孩苍白的脸颊,默默将“乱棍打死”咽了回去。
穆渊抬眼看她,好像在问她下文。
“撵出去了。”
穆渊这才移走目光。
“对了,待会儿除了老夫人,你应该还能看见珠珠,见了她,兴许你便能想起姐姐来。”谭江月笑道,“她生得和我小时候有些像。”
后头的萍姑听见这句没忍住插了句话,“我的姑娘哎,三姑娘什么时候像你了?”
在萍姑心里,谭玉珑的模样自然及不上谭江月,五六岁的孩子大多如谭玉珑一般软乎乎的一团孩子气,偏偏谭江月那么小的时候已然能瞧出日后的美貌来,可以说是萍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孩子。
“她可爱的时候最像我了。”
闻言,穆渊嘴角微扯,却不知自己眼里藏着一点笑意。
……
三人立在正堂之外,谭江月解了颈间的披风带子,递给上前来迎的丫鬟,“白葭姐姐,我弟弟高烧才退,能否等他进到屋内再解披风?”
名为白葭的丫鬟撩起眼皮瞧了穆渊一眼,冷淡道,“二姑娘,这是老夫人的规矩。”
“若是老夫人说起来,我定会——”
“二姑娘,莫为难奴婢了。”
谭江月还想说什么,却见穆渊已然解下了披风,递给白葭,白葭这才捧着披风弯了弯腰,“二姑娘,请诵《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这亦是老夫人的规矩,不会诵佛经者心不诚,自是不配见她的。
穆渊眨了眨眼,似是没有预料到老夫人是此等奇葩,他忍了又忍,嘴角也微微抽了抽。便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佛学大师也没有这样的规矩,这老夫人,在自己家里倒是很会逞威风。
谭江月却将他当作了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可怜,遂以平生最快的语速背诵出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