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乔明渊金榜题名已经过去了半年,要说这半年乔家人在平静中搅得朝廷动荡不安,高娴静的生活却半点都不受影响。
她今年刚年过十六岁,早前高阁老疼爱她,打算将她做配皇子,因而一直没有许配人家。天启十年正是五年一次的选秀之年,到了天启十年,就该送高娴静去选秀女。选秀女并非是为了给天启帝选妃子,天启帝年岁快五十,后宫妃嫔已经不少,他整日里忙着朝政,也不好女色这一口,天启五年选了一次,那时候他都没给自己选,而是给他的几个儿子选了正妃侧妃。
大皇子已经娶了正妃,又娶了两个侧妃;二皇子的正妃还没定下,侧妃却是两个娶满了;三皇子那时候还小,正妃没有定,如今年岁也到了娶正妃的时候,还有五皇子,五皇子今年十五岁,到了可以相看秀女的时间。
天启十年的选秀还没开始,就注定是个热闹的年。
各家为了将女儿送到陛下跟前可谓是绞尽脑汁,如今也在为女儿们铺路。在大臣们眼睛里,女儿最好的出路当然不是天启帝,而是皇子们。
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自己女儿嫁的那一个将来承继大统了呢?
存着这样的心思,家里有适龄女子的都不会随意婚配,再怎么都要等选秀结束之后。
四品官员人家的女儿选秀和普通人家女子选秀不同,就算是选入宫中也不是从宫女做起,最起码都是侍从女官开始,像高元潼这种一品大臣,他们家的女儿多半是为皇子皇帝准备的。因为要嫁的人家是天家,对自家女儿的要求当然要严格。
为了天启十年的选秀,高娴静从上次看完状元游街到现在,今日是第二次出门。
要说也是这么巧,她上一次出门瞧见乔明渊,回去就念念不忘了许久,心里脑里都是男人笑起来儒雅清隽的样子。
高娴静自小就跟几个皇子认识,跟几个皇子比起来,她更愿意选择乔明渊这样家世简单的人,先不说那人有六元及第的才学,将来仕途怎么都不会太差;再则光说品貌,他就比几个皇子出众;如果还非要说品行,那些天性就感觉高人一等的皇子怎么能跟他的谦和做比?
她想嫁他。
第一次见乔明渊她就觉得,她一定要嫁给他。
当日看完状元游街,高娴静回家将自己的愿望说给了母亲听。
结果没能得到高母的支持,反而换来了一顿严厉的呵斥:“你是要做皇子妃的人,怎可下嫁给一个乡下穷小子?而且我听说,那乔明渊已经娶了妻,你是想给人做妾不成?”
高母声色俱厉。
“爹不是总说他在陛下跟前露脸,将来陛下会重用他的吗?”高娴静辩解。
高母果断摇头:“不行,这桩婚事你想都不要想!”
怕高娴静做出傻事来,之后的两个多月里,索性将她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让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之后她没再提这件事,高母却又另外请了女先生到高家来,名义上是教她琴棋书画,指导她礼仪规程,实则是为了监督她省得她在选秀前弄出事端来。她打小就是按照太子妃的标准来培养的,琴棋书画哪样不是学了十年,哪还用得着继续学?可母亲最大,她拗不过。
这一关被关了半年,今日是除夕夜街上热闹,高母也怕闷坏了人,才同意她出来走走。
虽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连串的丫头呢。
可事情就那么巧,哪怕随便逛逛,也教她遇见了朝思暮想的人。
上天都怜惜她呢!
高娴静又惊又喜,连乔明渊带着妻女都没分走她的心神。她只小小的打量了一下慕绾绾,瞧着对方也是个美人,身上却少了些她的端庄大气,她又自信了起来。
她跟乔明渊打招呼,第一时间抛出了祖父的威名来。
男人嘛,在朝为官,肯定知道她祖父能给他的官场带来多大的助力。
不得不说高娴静是个顶聪明的人,她这一招抛砖引玉的确很有诱惑力,要是普通男人,多半要对她青睐有加,哪怕不上赶着巴结讨好都得百依百顺。
乔明渊偏不。
他听了第一时间是蹙起眉头,不动声色的将妻儿往后拉了拉。
高元潼的孙女儿,自然就是高家的人。如果是高家的人,他便不能轻易走得太近,不说他如今在朝廷上举步维艰,唯一能仰仗的只有天启帝一人,就说高元潼自己本身也看不上他。若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来,他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他怕人误会,尤其是怕天启帝误会。
于是他拱了拱手:“高小姐乃高阁老家的千金,乔某幸会!乔某一家还有别的事情,就先告辞了!”
说着做了个揖,没等高娴静回答,转身就走。
“等一等……”高娴静还想说什么,他们一家已钻进了人群。她忙提起裙摆想要追上去,结果除夕夜人太多,她又是个娇女子,哪跟得上那三人的步伐?
眼瞅着福宝在乔明渊的肩膀上越来越远,那男人连头都没回一个,高娴静泄气的扭着手绢,眼圈一阵酸热。
“小姐你怎么走那么快,仔细摔着!”身后丫头追了上来,小声的嘀咕。
高娴静闷不吭声,只觉得心里空落得厉害,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