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绝非危言耸听!”
杨弘急切地道:“言尽于此,主公若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不愿速杀王政,那便请斩下臣首,摘臣之目,悬于北门!”
他仓急焦灼之下直接便引用了伍子胥的典故,当日伍子胥因谏言激怒夫差,被逼自刎,临死前便说道:“把我的眼睛挖出放到吴国东城门上,让我看到越国将来消灭吴国。”
后来勾践卧薪尝胆,果然灭了吴国,夫差自尽之前特地用白布蒙住双眼,表示羞于在泉下见到伍子胥。
袁术乃是高门子弟,自然知道这个典故,更听出了杨弘话语中焦急、不安、忠心耿耿的意思,连忙走下尊位,亲自扶起杨弘,正色道:“先生请起,何须说这般话?”
“王政现在身在城中,随行人马不过千余,若要杀之,易如反掌,若此子果有异志,自当诛之!”
听到这话,杨弘心中一松,当即起身,又给袁术仔仔细细剖析了一番对方自来寿春之后的种种可疑,袁术越听眉头越是耸立,逐渐接受了他的推测,登时勃然大怒!
“竖子!”
袁术勐一拂袖,拍桉而起,怒叱道:“竟然包藏祸心,本侯一时不察,若非先生提醒,险些中了小贼奸计,本侯立刻召集兵马,围住使馆,将之立地剿杀!”
话音刚落,却听杨弘极道:“主公,万万不可。”
“为何?”袁术不满地瞪了眼杨弘,方才要我速杀王政的也是你,怎么本将做出决断了,你又说什么万万不可?
“王政自然当诛。”
杨弘和他主臣多年,哪里还不清楚袁术在想什么,连忙解释道:“却不可这般大张旗鼓,一则王政如今随行虽不过千余人马,却皆是虎贲精锐,城中兵马虽多,却未必能做到围剿,若是一时不慎给其逃了,岂不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二则此子毕竟是应主公之邀前来寿春,若是不教而诛,必授人以柄,且徐州兵马已过十万,若是闻之此事,大举兴兵南下,为主复仇,如何应对?”
袁术面色稍缓:“那依先生之意,当如何除此贼子?”
“请主公赐弘兵符,去城外营中调遣精锐,如此不至于走漏风声,然后主公可在明日寻个由头邀王御寇入宫会晤,到时埋伏刀斧手在旁,掷杯为号,给他来个人头落地!”
杨弘轻抚着唇下细须,微眯着眼,一字一顿地道:“殿内诛杀王政之后,暂时藏着消息,再将其城内兵马分化,逐个击破,之后安排人马伪装徐州军出城,然后布置一番,伪装其是于城外遭遇了埋伏,全军覆没!”
听到这里,袁术已猜出了杨弘的计划,不由拍桉叫绝:“本侯明白了,到时候便对外声称,王政乃死于孙策余孽之手?”
“主公明见万里!”杨弘颔首道:“正是如此。”
“就依先生之计。”袁术当即将兵符抛出:“有劳先生,速去准备。”
杨弘大喜,领了兵符,急冲冲地去了。
他前脚出门,冯夫人后门进来,两人差点撞个满怀,眼见今日的杨弘甚至都忘了对她行礼,只是微微点头便飞跑远去,全然没有往日的名士风仪,冯夫人一边让开道路,一边暗自诧异,进的殿内,又瞧见袁术负着手正绕室乱走,脸色颇为狰狞可怕,似是愤怒之极的,心中不由一动。
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猜出要有大事发生,却先只当不知,只是款款走到近前,欠身说道:“夫君怎地这么晚了还未休息?”
看着穿着华丽霞披的冯夫人脚下缓移着靠近自己,上半身动也不动,自然而然保持着一种舒挺的女子姿态,袁术的怒气突然便消散了许多。
即便见了无数次对方的端庄仪态,可每次见到,袁术依旧会由衷的心中赞叹。
这才是真正的贵家淑女,不仅姿容国色,气韵高贵,连行步的姿态都如斯之美,当真是步步生莲,香裙过处,满室为她顿生风色。
“夫人你还说呢?”他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怎地这么晚才回宫?”
听到这话,冯夫人心中一虚,她也不知道明明自己已见到了王政和樊姒成就好事,却还在赵府呆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开,不知如何回答,便走到桉前,一边耐心地以针剔高烛焰,一边思忖着措辞。
落在一旁的袁术眼里,只见烛光跳动,映照其面,冯夫人的容色有若明珠生光,霜雪欺目,突然生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这真的是我的妻子么?一个已过三旬的妇人?”
随即又是生出无比的自豪:是啊,如斯美人,真的就是本侯的夫人!
这时冯夫人突然柔声道:“夫君,那王政已和...”
话才开了个头,就被袁术直接打断。
一听到王政的名字,几乎是转眼间,袁术的脸色已晴转多云,森然说道:“那竖子怎么了?”
冯夫人一惊,迟疑片刻,方才柔声道:“那王政已和樊妩有了夫妻之实,夫君,接下来是否要按计划让他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