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祁砚并没有看错——在平和的江面之上,一道旗帜般竖起的鱼鳍正在急速逼近,转瞬间便来到了树干的前方,距离不足五米。
“咕叽咕叽!”
小鸟迅速跑到男人身边。往四下里一看,只见男人褪下的那件带血的黑衣挂在树干侧边的树杈上,有小半件衣物垂下来,浸在江水之中,淡淡的血红色正随着江水的流动向四周扩散开来。
糟糕……祁砚暗暗叹了一声。在男人出现以后,他一时间全然忘了水里还有那么个大家伙依然在虎视眈眈,最终被男人血衣上的气味所吸引。
男人敷完药,正安静地趴在原地,闭目养神地休憩着。忽然有一双绒绒的翅膀戳到了他的鼻尖,他乌黑的眼眸眯开了一条缝。
“……嗯?”
“咕叽,咕咕叽!”小鸟慌忙叫着,它用一只翅膀拍打着男人的脸颊,另一只则直直地指向了江中。
男人发觉了它的异常,谨慎地坐起身来,顺着小鸟所指的方向往水中看去。
“嗯……这是?”
男人眉头一蹙。而水里的不速之客也毫无遮掩,很快,一尊巨大的身体从江面之下浮了上来。
“不好,”男人一眼便认出了缓缓靠近的庞大身躯,还有那招牌的长长胡须,“这是鲶鲨!”
鲶鲨——这是巨型“鲶鱼”真正的名字。区别于地球上存活的任何一类物种,它外形酷似巨大的鲶鱼,却和鲨鱼一样长了满嘴的利齿尖牙。性格狡诈而凶悍,是这条江河之中有名的“无声杀手”。
男人的目光紧紧地盯住逐渐浮出水面的庞然大物。眼见鲶鲨那小小的黑眼珠精明地转了一圈,令人生寒的目光依次扫过树干、男人、血衣,最后落在了男人身侧站着的小鸟身上。
幽深的黑瞳猛地一缩,像是毒蛇一般眯成了一道竖线。
阴毒的目光锁死了树干上火红企鹅状的小肥鸟,鲶鲨咧开巨嘴,缓缓地向外吐气。
祁砚被那样怨毒的一双眼睛盯住,只觉得从头到脚凉了个透彻。站在比自己足足大上千百倍的鲶鲨面前,小鸟脑中一片空白,就连思考的能力都大打折扣。
如今的他体型微小,手无缚鸡之力,而这树干上还多了一个满身是伤的男人。他忍不住往侧面看了一眼。这男人在前夜才被自己救起,没想到,如今的局面像是自己无意间连累了他。那只巨型鲶鲨来者不善,定会将他们一齐吃掉的……
余光里,他忽的瞥见了一抹奇特的寒光。细看,站在侧边的男人静默地注视着鲶鲨的一举一动,他的一只胳膊不易察觉地伸向了自己挂在水边的血衣,从中悄悄抽出了一片刀刃。
小鸟的眼睛眨巴了一下。
这男人,居然在衣物的夹层里藏了一把刀片!
祁砚不知道这男人为何会随身带着利器,但在这种敌人主动上门来找茬的情况下,他们不再是手无寸铁,而是刀刃在握,总比坐以待毙要强得多。
在鲶鲨的小眼珠盯着小鸟的时候,男人已经不动声色地从衣物的夹层中拿出了那块刀刃,牢牢地握在手里。原本趴在树干上休憩的身体也作了轻微的调整,男人将两腿跪立着曲起,上身的肌肉紧绷起来,显出流畅的线条,看上去野性又富有张力。
看到这样一副充满力量的身躯,祁砚稍稍有些心安。武器有了,只是凭借着他那副遍体鳞伤的身子,在对上这个巨鲶鲨的时候,真的会有招架之力吗?
胡思乱想之间,鲶鲨却早已按捺不住新仇旧恨,已经展开了行动。就见那巨嘴一张,曾经撕碎了无数生命的层层利牙毫无保留地展露了出来,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那满口密密麻麻的尖牙齿锐如刀锋,看得祁砚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圆溜溜的小身子哆嗦了起来。
鲶鲨眼睛一眯,接着,毫无征兆地,它猛地射.出了水面,整个身体扑了上来。
在它张口跃向小鸟的那一刻,在鸟儿身边一直安静待着而被鲶鲨忽视的男人,此刻的表现却完全不像一个溺水又受了重伤的病弱之人。只见他如同一只黑豹一般瞬间暴起,动作凶猛、快如闪电,手心向上一翻,在半空里反手握住刀刃,对着那鲶鲨扑过来的大嘴毫不迟疑地挥刀斩落了下去。
“噗嗤——”
锋刃深深没入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借着鲶鲨自身的动作轨迹,锋刃在水中巨兽的表皮上开了一道数尺长的伤口。鲶鲨全心全意扑向惊慌的小鸟,庞大的身体袭向空中,并不怎灵活。默立在侧边的男人突然出手,这凶悍的大鱼闪避不及,右半边湿滑的身子冷不防被刀刃毫无阻隔地扎入。
霎时间,血花四溅。
“吼、吼吼——!”
鲶鲨的大嘴开合了几下,几声粗哑地低吼自喉心传向空中。而这一下还不够,电光火石之间,男人从鲶鲨的皮肉之中将刀刃一把抽出,血液自刀口处巨量涌出,如同喷泉般,溅得水里、树皮、男人的肌肤上全部都是。
鲶鱼猛扑到一半却遭到男人的出刀突袭,有力弹向空中的身体直直地落回到了水中,掀起巨大的浪花夹杂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刹那间江面上一片鲜红。
“吼呜……嗷呜!”
鲶鲨在江水中翻滚、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