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司冬墨在灶屋里干活,但总是毛手毛脚的。这次他不慎把碗盘打翻,把正在炖的一锅汤搞得一塌糊涂,还溢到了地上。
祁砚往事发的汤锅里瞅了一眼——只见一盘烧好的土豆被整个扣进了鲜虾菜汤当中,散发出一股迷之气味。
虽然这东西看上去很糟糕,却也触发了祁砚脑中的某个记忆。把土豆,放在汤里——落霞镇上的饭馆很少有这种做法,然而,这也不失为一个值得的尝试。
“冬墨,你觉得土豆浓汤怎么样?”
冬墨正蹲在地上擦拭着地上的水迹,闻言,他惊讶地抬起头,“不会吧?咱们这儿的土豆都是用来切丝炒,切片炸,或者是和肉一起炖。把土豆煮进汤里……?”
祁砚见识不算多,他前世只在西餐厅喝过小碗的罗宋汤,当时就被其别致的酸甜口味所吸引。在灶台前帮忙收拾了一会儿之后,他眨眨眼睛,来到储存食材的柜子边,翻找出了土豆、番茄等菜品。
“冬墨,咱们来做一道不一样的汤吧!”
说干就干,在把灶屋收拾得干净妥帖之后,祁砚便照着前世的记忆和自身的想象,从储物柜子上一样一样地找出了食材,包括一大块新鲜买入的上好牛肉。他把大致想法同冬墨解说了一番,男人很快就能明白他描述的土豆浓汤的模样,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夜幕降临之后,冬墨从灶屋里走出,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蒸汽腾腾的东西,慢慢来到了食肆的前厅。
此时正是饭点,屋子里还三三两两地坐着不少吃晚餐的顾客。听到动静,有人转过头来,见男人端来的汤盆里面色泽很鲜亮,不由得问道:“咦,这是什么菜呀?”
冬墨略一停顿,“新品,名字还没想好。”尽管这还只是一个初次尝试的半成品,从成色上来看已经相当不错了:鲜丽的红色浓汤之中,土豆、萝卜、西红柿以及烂熟的牛肉块十分充实地漂浮其中,将整碗羹汤填得满满当当。
有顾客好奇地凑过来,“难道是食肆新做的汤?”他看到冬墨后面跟着的清秀少年,不禁大着胆子问道:“哎,这汤是什么味儿呀?”
祁砚摸了摸下巴,“唔嗯……应该是酸甜味儿吧。”
“酸甜味儿?”
看着对方惊讶的眼神,祁砚索性从无人坐过的餐桌上拿起了一只干净的小碗,从汤盆里舀了几瓢滚热的浓汤,盛在碗里。
“我先吃一点试试看好了。”
看到食肆的俊美少年要亲自试吃,坐在食肆里百无聊赖的顾客们立刻来了兴致,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祁砚端着碗在桌边坐下,握住勺子,发觉自己被一众顾客炯炯有神地盯住,他不由得有些紧张。
兰老板也靠近了过来,身子轻轻地倚在桌边。
“咳。”祁砚干咳了一声,“那,我开吃了。”
说着便舀了一小勺子红色的浓汤,轻轻吹凉之后,便将之送入口中。
嗯哼……果然不出他所料,是甜甜的带点酸味,其味道主要来源于甜味的番茄。也难怪,这浓汤奇特颜色的主要构成便是鲜红的番茄汁和胡萝卜,散发出的香气也带着一股自然清新的酸甜味儿。
冬墨看了,也有点馋:“什么味道呀?”
少年抿唇一笑:“甜的。”近在咫尺地被他明朗的笑眼盯上,司冬墨忽然心脏一颤,干涩的口里竟然也泛出了几丝甜味儿来。他慌忙低下头去,把目光别到一边。
祁砚又吃了几口汤里的内容——饱满爽口的土豆块,厚实不腻的牛肉丁,以及用于调味的小片的洋葱、芹菜。不得不说,发源于异域的汤类尽管当中食材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相互混合调配出的味道却和传统的中式美食大相庭径,甚是开胃。
喝完碗里的一点样品,祁砚朝着冬墨竖起了大拇指。
“我觉得可以。”
看到他的肯定,司冬墨也安心地笑了,眼睛笑得弯弯的。
但食肆里有顾客提出了疑问:“咱们往常吃的汤都是咸味的,就算是在食肆里也没有吃过酸甜味的汤水。这味道真的会好么?”
“多说无益,比不上让大家伙儿亲口尝尝。”
祁砚深知,在物资有限的时代里,人们的思维往往会被自身的见识所局限。红叶郡民风保守,没有见过、尝过的东西,往往无人敢轻易去试试看。要说服这些心思单纯而谨慎的普通百姓,只能用最完美的风味来征服他们的身心。
不要说食客,就连美食街上的店铺们也是如此。街上随处可见古朴沧桑的酒旗,即使破旧不堪了也不愿意换下。这里的店老板们往往以“百年老字号”作为自己的招牌,着力于保留前代的传统口味。无论是夏记香辣虾这样的传统小店,还是远山饭庄这样的高档大牌,因此这么多年来落霞镇上的吃食来来往往都是那么些种类,不曾大变过。
不过,也正因如此,十四食肆的创新才更显得可贵——在一众味道百年不变的传统美食店铺当中,只有这一家店会真正大胆地捣腾一些新式的玩意儿出来,剑走偏锋地将顾客的胃口一举拿下。
在大多数人因为古怪的颜色和酸甜的味道而犹疑不决的时候,有些胆大的顾客提出想要尝尝看。祁砚便和同伴们将汤盆里剩余的浓汤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