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压在胸口歹毒的恨意终于倾泻而下。
他即刻致电了仅有几次照面的洛斯海贼团,船长的悬赏虽然只有区区三百万贝利,却是整片东海海贼中无人不知的存在,原因无他——他掌握着通向新世界人口交易的重要脉络,以莱娅的长相在黑市绝对可以卖出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贝利的高价。
洛斯海贼团就在附近海域,途径罗格镇,只要确认货品与买家就可以直接交易。
一边是九死一生的伟大航路探险,一边是积压五年的仇恨与唾手可得的财富,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当晚莱娅给房门多上了两道锁,仍然心神不宁,翻来覆去不敢入睡。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到卧室窗户,屋外枝影摇曳,飒飒地擦着玻璃响,好像张牙舞爪的鬼影。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把屋里照个锃亮,墙上钟表指针已经走到了四字。
莱娅稍放宽心,再熬两个小时天就亮了,天亮了一切都好说。
相较于养父刚刚好来到这座小镇,她更倾向于她心里始终有去除不掉的魔障,看到海水的恐惧、面对亲密动作总是下意识躲避的恐惧,还有认为自己永远无法摆脱危险与不幸。
雨水时大时小,雨珠再一次变大,天空阵阵滚雷。
屋外越吵,衬得屋内越是静谧,雨声像催眠曲一样催莱娅入睡,临近四点半,莱娅困得几乎要阖眼,然后听到了门闩的拨动声。
卧室在二楼,一楼前后的大门都上了两道锁,在瓢泼的雨声中那点铁片摩擦声好像老鼠叫。于是莱娅绷住呼吸,侧耳细听,一秒、两秒、十秒、三十秒,大概一分钟过了,她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然后又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铁片拨弄。
来人自然是莱娅的养父,他趁着船员伙伴睡熟,备齐了麻绳、迷药、撬锁工具,以防万一还带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屋内上了两道锁,普通的工具不好轻易撬锁,他尝试了很久无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低低咒骂了一句。
转头去撬窗,窗子离地虽高,但年代久远,锁闩老旧,不费什么功夫便撬开。
他并没有直接从窗里进来,只开了一道缝,往大厅里丢了颗迷药弹,把解药含在舌下,极耐心的,又关窗闷等。
听到响动的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来,她先望向窗外,二楼离地面四米有余,且只能依靠水槽滑下去。不知晓来人的动向,莱娅不敢轻举妄动,她悄悄地从枕头下拔出护身的刀,屏息凝神站到门前。
忽地闻到门缝间飘来的异香,当莱娅闻到时已经吸入了不少,她心知坏了,一面把搭在椅边的衣服团成球捂住口鼻,一面急切地开窗,偏好巧不巧,生锈的旧螺丝卡着窗子,无论如何也摆弄不开。
情急之下,莱娅只得搬起椅子,闷头砸向窗户,顷刻间,骤雨如擂鼓重重敲在她身上。冷风袭来,世界都要压倒在她头顶,她探出半个身子,猛吸了几口冷气。
楼顶一阵剧烈的响动,玻璃碎片扑簌簌落到地上,克里恩心知不妙,猛然从一楼的窗户翻进屋,虽然他陂了条腿,但几年的海贼经历让他锻炼的手脚灵活。
屋里贯通了新鲜空气,等莱娅缩进屋时已经能听到楼下清晰的声响,一重一轻,踏过了咯吱作响的楼梯。
她重新拿起刀把,攥紧两圈,雨点不断飘来,过于的恐慌反倒让她冷静下来,此刻她还不合时宜的想着,这床被子算是完了,完完全全地泡进水汤里,边缘还飘着玻璃碎。
数着来人的脚步,伴随着楼梯老旧的声响,原来是第五节楼梯响动声最为明显。
几块碎渣嵌到她的手里,于是她用拿刀的那只手拍了拍碎渣,此刻还没回过神,诶?怎么突然流血了呢。
克里恩完全确定了卧室的位置,既然人质都醒了,他索性便拿出刀来,只要不伤到脸蛋就行了,兴许贵族们更喜欢身上有凌虐疤痕的奴隶呢?
所以他克制不住地讥讽:“莱娅,别挣扎了,就算今天我抓不到你,明天也会有人带你走的。”
莱娅靠在门边,不出声。
“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当年留你一命,让你今天能被贵族大人看中。”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莱娅诧异地发现,自己最恐惧的便是养父在门外撬门的时刻,他越临近,由于曾经的熟稔导致她反而不再恐惧。
克里恩也不出声了,他走完最后一阶台阶,又一道闪电划过,屋内霎如白昼,他透过门缝,看到了莱娅的影子。
闪电后就是阵阵响雷,伴随着雷声,克里恩的刀劈了下来,一下一下砸着木门,两三道就劈出豁口。
该死的,她怎么没有枪呢?
从这道豁口中二人四目相对,克里恩丑陋的脸泛起讥笑,莱娅心一颤,胃里翻江倒海,但是头脑异常清醒,她算准了他定是紧贴着门的,在下一次落刀前,她攥紧椅把砸向门把下,也就是她预估的克里恩膝盖的位置。
腿脚本就不便,他猛退了几步,刀卡在门间,叮咣掉落地面。莱娅猛地开门想要夺刀,克里恩不等站稳身形就要飞扑夺刀,被莱娅反手刺去。
电光火石间,克里恩要闪躲这一攻击,再退两步,一脚踏空了楼梯,受惯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