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吃了一次烟囱铜火锅, 贾源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到处推销。今天邀请这个, 明天邀请那个。别人贾赦不知道, 但是老太太的铺子肯定赚了不少。
待到消寒图画了一半, 年关就要到了。府里来来去去的庄头管事,各地掌柜老亲故旧,整日没个消停。不知是贾老太太有意还是无意, 见这些人时总要带上贾赦。
贾赦这大半个月则是充当起了账房, 老太太见他算的有模有样, 又带上了积年老账本。他前世虽不是专业会记, 但是算一些账却是问题不大,有一些连算盘都不大用的上。
只是贾赦每算出一本,老太太的脸便黑一次。算了大半个月, 他总算把这些积年老账都盘查的差不多了, 便撩开手不管。
一些琐事撩开,大年就到了。依着往年惯例过了, 又和侯沧那群人聚了一次,这年就算过完了。
过了十五,回南的日子越发近了, 贾演和贾赦更忙了。贾演心里是有准备的,这次回了老家只怕要在老家落叶归根了,越发往外头跑,见天的和老伙计叙旧联络。
贾赦这边想着要在金陵住上许久,有些事得安排起来, 消息不通那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了。
两人忙了一阵,外头风雪都消了,又赶上了好日子,一行人便要出发了。
贾代善特意向衙门请了假,并着贾母两人在荣禧堂好生挽留。
临行前,贾代善叫来贾赦:“原我是不愿意的,只是你主意大,你祖父母又是宠你倒也罢了。记得多看着你祖父祖母些,路上切不可贪玩。”
“儿子记下了。老爷也好生保重。”贾赦行礼道。
“快去吧,莫让他们等着,你也大了,我再是没有不放心的。”贾代善挥挥手。
贾赦点头,跳上车子挥挥手,时辰正好,车夫一个响鞭,荣国府渐渐往后退,直至消失不见。
“老爷,外边风大,快回府罢。”贾母捧着五个月大的肚子,扯着帕子劝道。
贾代善叹气:“你先回罢,我去书房。”
贾母瞧着贾代善脸色不好也不敢多劝,搀着丫鬟自行回了院子。
贾代善看着贾母背影,终究还是一声长叹。怪谁,怪谁都不是。扪心自问,若不是妻子和老太太两人有龌蹉,若不是妻子偏心次子。只怕也不会有这次回南之行,越想他这心越发不是滋味。
十里长亭霜满天, 青丝白发度何年
今生无悔今生错, 来世有缘来世迁
笑靥如花堪缱绻, 容颜似水怎缠绵
情浓渺恰相思淡, 自在蓬山舞复跹
“哟,赦儿,是送你的罢,快出去瞧瞧。”贾老太太挪了挪背枕,调了舒服的姿势。
贾赦掀开帘子打眼一瞧,亭子里一行公子哥跟出游似地,瓜果热食,美酒美器堆得满满当当。贾赦坏笑一声,跳下马车:“各位小爷好雅兴啊。”
“我当是为谁哩,说走就走,也不打个招呼。”牛斌倚在亭柱呸了一声。
“可不是,我们这些在这喝西北风都是为了谁呀。”柳谧甩了扇子叉着腰,好一声埋汰。
“就是就是,好你个贾大,我们十里相送,你反倒编排起我们来了。”祝承梁翘着二郎腿拎着酒杯摇头晃脑。
王子胜上前挽住贾赦:“怎的这般突然,几时回来。”
贾赦拍拍王子胜:“各位兄弟美意,恩侯受之有愧。”说着,又指了指天上:“这天气,都快别折腾了,赶紧家去才是正经。山水有相逢,书信常来往便是。”
话音一落,又一阵风刮过,惹的众人又扯紧了斗篷,却是不依道:“哪有这么便宜,兄弟们上,今日不灌醉了他贾恩侯,咱们就不混京城了。”
盛情难却,贾赦是一点借口都没有了:“各位悠着点,我这儿还有祖父母需照应,可不敢喝大喽。”
众人切了一声,侯沧损道:“喝大了咱们就不走了,留在京城才美。”
“是极是极。”众人唱和。
“误交损友”贾赦笑骂了一声,颇有些哭笑不得,要真喝酒误事,明日京城第一笑料就该归他了。
好歹顾忌着贾家长辈,众人稍微克制了点,就这,贾赦也没少喝,自然也把大半人喝趴下了。眼见着这天是越发冷了,瞧着各个都是东道西歪的,贾赦一一吩咐了仆下,让他们好生送回去,见柳谧喝醉了还扯着他袖子不让走,那边侯沧也歪歪扭扭走了过来,他一拍头,赶紧给侯沧的小厮打了个眼色,好歹是让人搀扶走了。
倒是牛斌,酒量很是不错,这会连调子都没变:“这一去要几时才回。”
“三五载不嫌多。”贾赦又扯了扯袖子,还是没扯开。
“你...你”
贾赦好笑:“瞧着不像喝多啊,说话怎就不利索了。”
“去,去,来真的啊。”牛斌拍着贾赦手臂皱眉道。
“自然”贾赦打断牛斌:“快帮我扯开他,在这儿可不好真困下去。你好生照应这些,我真要走了。”
牛斌看看贾赦,再瞧瞧牢牢抓着贾赦衣袖不放的柳谧,深吸了口气用力将他的手掰开:“你也快去罢,书信联络。”
贾赦点点头拍拍牛斌的肩,纵有再多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