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的婚礼宁荣两府忙了将近三日, 很快就到腊月二十五。
二十五,糊窗户。府里赶在年前已将大部分窗户装上不太透明的彩色琉璃, 因此倒是换成了擦窗子。
贾赦嫌自个在屋里碍事,打脚想去雾凇院, 这才想起先生已经回了高府。他也没什地方可去的,索性套了件斗篷,抱起手炉去院子走走。荣府很大, 他漫无目的走着, 转眼就到了两院之间的假山。假山旁的梅枝延伸至门洞内,一路进了门洞, 不想一旁竟有悉悉索索说话的声音。他靠着冰凉的石壁, 听了一会墙角,等人离开,这才拿起一旁花匠搁置的剪子修枝。
看着怪石上成捆的梅枝,贾赦挑眉,打算往荣庆堂走一趟。
不一时, 满身风雪的贾赦到了上房,他将梅枝插好,对着一旁来了兴致的老太太道:“祖母这儿的丫鬟手脚可比我院子的还要利索。”
“哼, ”贾老太太鼻子一哼,让丫鬟去把越窑青釉瓶拿来,又道:“你这儿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今儿个怎么溜达到我这儿了。”
“还真是瞒不过您。”贾赦坐到老太太身旁,接过剪子给熏花修枝, “来前去院子走了一圈,见着咱们院里梅花长的不错,可不就巴巴送了过来,好给您添个景。”
“你混蛋,尽拿话哄我呢。”贾老太太可不信他。
“真无事。”来时贾赦还预备问问老太太,现在却又不想问了,等他将事情弄清楚不急。
“你岁数大了,有事儿也不爱跟我说了。”贾老太太一叹,面露悲伤。
“没有的事儿,孙儿有事儿哪敢瞒着您啊。”贾赦恨不得给自己来一下,惰性让他习惯后宅有事儿找老太太。
贾老太太手一指,“那我就信你一回。原我也要去你那儿,到了节下,你那儿的丫鬟也不知勤快不勤快。”
老太太不提最好,贾赦也跟着道:“孙儿瞧着还不错,都是稳重的。要不您再去瞧瞧,帮着掌掌眼。”说罢,祖孙俩也不插花了,两人坐着轿子往东大院去。
新年至,府里上上下下忙不停,脸上的喜庆却是半点没少。盖因全年单单腊月一个月,赏赐最多亦最丰厚。非但如此,假期也没少,轮班上工,你过初一我过十五,伺候主子忙碌一整年,也就这几日能在家中松快受用。
阖府就在喜庆的气氛中到了大年,这一日家中四个主子去宫中各自朝贺了一回,临近傍晚才回到府里祭祖。待祭过祖,这就开饭了。时逢开饭当口,皇宫的赏赐也跟着下来,今年一年才算完整。
年后的日子仿佛快了一些,除去走亲,又和几个友人聚了几场。在初八这日,贾赦将先生接回府内。因着今年会试,初十这日他便带着亲随跑了一趟礼部。凭着户籍,也没人敢为难,一路下来倒颇为顺畅。此事一毕,再无杂余干扰,他又开始了闭门造车的日子。
二月初九,春闱第一场,按规定举子提早一日进场。早春的天儿,即使是京师的考场,环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贾赦同贾琽两人到了考场,互相打过招呼便分头而去。依旧是小小的号子间,早春的院子,不搭盖棚子的天井,雪米慢慢堆积。恶劣的环境,加上连日的劳累,连续九天的考试,他也只能靠着薄荷膏提神熬过最后一科。
三月十六出场日,比起其他人,贾赦看看自己,竟还算不错。也不多耽误,找到了贾琽,两人互相搀扶着出了考场。等着见到府里马车,他还有余力让人将贾琽照顾好,这才坐上另一辆马车。耷拉着眼皮,一路熬到东大院,才放心倒床不起。
除去沐浴进食,贾赦连着睡了两日,到了后日正午时分,这才在西晒中醒来。他卧在床上扫了周围几眼,拍拍头,算是清醒了些。
屋外丫鬟听着动静,连串声音响起,麦冬领着俩人丫鬟三两步进卧室伺候,余一丫鬟跑去上房通信。
贾老太太并着贾母俩人在贾赦还未梳洗完毕便已匆匆赶来,也不在屋外等候,就坐在床尾处絮叨:“可把我吓坏了,乖孙儿可觉得哪里不好,快快和祖母说。”
贾赦将毛巾扔到盆里,忙推了老太太伸手,自个套了件长袍拉着人出了卧室,往那炕上坐下,只笑道:“想是困的狠了,并无其他事儿。倒是侄子那儿,也不知道如何了。”
“喔,他倒比你好些,在外院睡了一日,今儿好出去会友了。”贾老太太忘性大,好半天才想起来,又道:“你也别忙着到处跑,好好养养才是正经。”
“祖母别为孙儿担忧,不过是累了些。”其实是身体发育,睡眠和营养有点跟不上。贾赦还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于是笑劝道:“只怕卢老来过也说没有大碍的,您就别为这个操心了,瞧着您脸色都跟着不好,孙儿该担心您了。”
“我一个老骨头了,还能有什么。”贾老太太不在意的说着,又道:“你可得听我的,乖乖的,安安稳的,好好在家休养几日。”
“哎。”贾赦答应一声,笑着送走俩人,这才慢慢吃起饭食。
趁着空档,麦冬详说了这两日事宜,贾赦时不时点头,待她说到后院丫鬟,他才放下勺子道:“继续盯着即可,别打草惊蛇。”
麦冬应是,又接着说起了近日荣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