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斩的结局,如若不是沈黎安据理争,找出了造成大兴宫坍塌的“幕后之人”,给了他放过宣阳侯的理由,只怕是京都无沈家。
宣阳侯出狱后,才得知荣安郡主的母家对此事竟然一直都是知情的,只因荣安郡主的母家乃是太后一脉,太后亲自下场游,自然不敢有所异议,只当这是一场意外不敢再提,甚至将最该知情的宣阳侯蒙在鼓里。
痛心疾首,失望透顶,多种情绪压在宣阳侯身上,让其彻底没了留在朝堂的理由,辞去职位,与太后母家断交过后,近几年都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
到底也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亏欠了他们,碍于种种因素,没能站在宣阳侯那边。
他是帝王,天下之主,能够意识到自己一时的昏庸可能造成了无法挽回的错事,并及时止损竭挽回,是难得,可是若让他当人的面坦荡直白的承认,他做错了,他自认做不到。
重新将大兴宫之事翻出,不就是相当于打他自己的脸,变相承认他错了吗?悠悠众口如何堵得住?可如若不给个交代,按照沈黎安的性子,只怕是难以收场。
文景帝捏了捏眉心,伸出一只指了指一旁的付霄云,“此事由大理寺全权负责,重启案宗,该追责的追责,该判的判。”
言外之意,便是之前所做决定不变,所谓的追责,无论是恒亲王亦或是太后,是杨荣口中提到的淑贵妃和萧掌印,哪个是他这个大理寺卿轻易能判的了的?重启案宗相当于个过场,给那些人提提醒杀杀锐气。
“臣遵旨。”付霄云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沈黎安,见他面无表情一副事情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松了口气,也是,就没有这小子看不透猜不到的事,陛下这也算是做出让步了。
黄玉得到文景帝的指示,送杨荣和付霄云离开勤政殿。
待殿内人的差不多了,文景帝靠在椅背上,无神望头顶梁柱上的雕刻,冷哼道:“满意了?”
一直没话的沈黎安至殿中央,躬身行礼,“陛下深明大义,臣无话可。”
他没满意或是不满意,但是从他那个冰冷的语气中,文景帝是听出了一丝不悦。
“要朕如何做?”文景帝吐出的话也隐含不悦。
沈黎安也没指望文景帝能让事情有个结果,短暂的沉默后,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看向出口:“黄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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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自会处置。”黄玉是他身边的老人,但是自从他背主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他的身边人,他不会顾及主仆情谊,早晚都得除掉,只是——
他从未过芳芷也会是他的对立面,或许他早就意识到了,不承认罢了。
思及此,文景帝长长叹了口气,“至于淑贵妃……”
他听在这儿,摆摆让沈黎安先行离开。
*
打发宋绍元,淑贵妃近乎一夜未睡,她心中不安啊,猜不到沈黎安会先将她的哪个秘密捅出。
萧钰不在京都,她连个能够信任的人都没有。
丢的那十年里,她萧敬捡到并收养,那时的她以遇到了救主,但她怎么会知道萧敬就是个下三滥的老鸨,表面上是体面的官老爷,暗里经营迎春院,靠给变态的贵人们提供幼女和□□,满足他们的变态欲望谋生。
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像是江南妓习讨好男人的技巧,奴化身体和意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竟以这样是正确的。
才刚过十岁,就临摹了身体的画作,差点养父玷污,刚到十三岁就献给了彼时年纪然可以做她祖父的杜雍明……
如若不是萧钰,她根本就无法活到现在,也无法到今天这一步。
她自小生活在肮脏的淤泥里,如何做到出淤泥而不染?慢慢长成扭曲的莲花,将那些人溺死在他们自己搭建的池塘里。
从底层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除了萧钰,没人理解她的苦楚,她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事,她深知唯有权势靠得住。
她终于靠那些烂人引以傲的权势,一桩桩一件件百倍奉,将他们折磨致死,她有什么错?她只是在复仇罢了,复仇路上不择段怎么了?就算是她害死了沈黎安的母亲那如何?旁人的牺牲与她何干?这都是必经之路,必要的牺牲。
没有荣安郡主的死,她就不会搭上恒亲王的支持,也就不会得到镇北王的一声姨母,她的孩子也就不会成未储君候选人,萧敬和杜雍明那种烂人也就不会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拼出的。
从某种意义上,沈黎安和她是同一种人,他就该理解她才是。
可惜,他要复仇的对象是她自己,从另一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