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祭酒呵呵干笑,“即便苏大统领不查这些,臣也会跟皇上如实相告的。”
裴弘年道,“若朕猜的没错,你是想她抬进了宫之后,再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来劝服朕吧?”
周祭酒又是干笑几声。
这个皇上好像不是很好糊弄!
不过不怕,放眼整个大燕,就没有他说服不了的人!
他往前蹭了几步,低声道,“臣是看的明白,皇上您不喜女子……也是,凭您这好相貌,又有什么女子能配得上您呢?她进了宫也不言语,碍不到皇上什么事,反而还能为您遮掩一二……”
裴弘年皱眉。
不喜女子?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朕不喜女子?”
周祭酒一副“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的表情,“皇上放心,臣的嘴最是严实,定然不会说出去的!”
他这几日是仔细琢磨过的,正常男人哪能三十多岁了还不着急娶妻室?
那位天仙似的表小姐,大老远来了京城,竟然被送到浣衣局干粗活,正常男人谁干这种事?虽说她得罪了王妃是她罪有应得,可皇上就不懂怜香惜玉么?
联想到他的绝世容颜,再联想到他身边的苏林,乔三,还有一众侍卫个个容貌俊美……
真相便浮出水面了!
裴弘年眯眼看着站在下面一脸严肃故作正派的老头,从他猥琐的眼神中也能大致猜到他的心理活动。
“令嫒既然无知无觉,你又何必将她送进宫,安安静静养在自己府中岂不更踏实。”
周祭酒见皇上不再为自己辩解,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如此,事情便好办多了,事情在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
“皇上有所不知,一位道士曾为小女看过面相,说她是大富大贵之相。周府清贵,这辈子是难大富大贵了。臣就想了,若说大富大贵,放眼天下有谁比的过皇上您呐?所以她命中注定是与您有一段渊源……”
周祭酒很是卖力地东扯西扯吹捧了裴弘年一番,又信誓旦旦道,“皇上放心,只要小女恢复神智,臣便寻个由头,将她接回府中。”
裴弘年自认定力不错,此时却少见地黑了脸。
“所以说,你是让朕给你女儿冲喜?”
周祭酒呵呵笑道,“额,也不能这么说,就是各取所需嘛……皇上您也吃不着什么亏,小女说起来还要搭上些名声。”
胆敢让皇上冲喜,周祭酒恐怕是古今第一人了。
关键是还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一副他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裴弘年感觉内心有点不平静了。
“这么说起来,朕还要感谢周祭酒的一番好意,再在令嫒冲喜成功离宫时弥补一二了?”
“谢皇上隆恩!”
周祭酒深深施了一礼,小眼睛笑眯成了一道缝,当今皇上果真是大燕历史上最富裕的皇上!
说起来,府里那略显破败的院墙该修修了,老妻戴了多年的金簪也该换换了,还有一个人干仨人活的老仆,也该涨涨工钱了……
裴弘年愈发不平静了。
他低估了周祭酒的颜面厚度。
他起身踱着步子,细数着周祭酒的光荣史,“这十多年来,你私下里从自己门生中挑选可靠又俊俏的后生,想给你女儿冲喜。可惜有两个还未成亲就死于非命,还有一个刚开始议亲就大病一场,吓得冒着得罪你的风险反悔了这门亲事。”
他在周祭酒跟前站定了,居高临下盯着他,“你就不怕朕也被克死了?”
周祭酒额头冷汗狂流。他行事周密,从未往外透露半点风声,连家中老妻都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查到的?
他特意挑选的都是祖籍在偏远之地的,事后各家亲属又都一一安置妥当,为此搭上了不少银子,原本并不宽裕的家庭愈加雪上加霜。
难道……有回老妻温柔小意,灌他喝了不少酒,那夜他似乎说了不少话。
具体说了什么醒来后都记不太清了,但老妻从那日起就很是消沉了一阵子,连牌都不太出去打了。
如今看来,苏林定然是从老妻那里套话了。老妻心地纯善,看谁都是好人……
周祭酒强扯出一个笑来,“那不能够,皇上您正气浩然,邪祟避让,定然是两相得宜的结局……”
他想了想,到底是有几分担心。这个皇上还不错,若真是出了意外,岂不是影响了大燕国运?
他又道,“臣会出银子……”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没舍得说出请和尚做道场的话来,“臣会出银子去崇明寺请一道平安符,求各路神仙来保佑皇上平安无虞!”
他目光真诚,很诚心了!
裴弘年本对他“出银子”做的事有几分希翼,想着老臣还是顾念自己这个皇上几分的。
不成想结局如此出人意料……
自己的命就值几个铜板也能请到一个的平安符?
他淡淡一笑,“那倒不必……”
周祭酒松了口气,请平安符的钱省了!
裴弘年继续道,“朕也不需要谁来帮着遮掩,周爱卿的好意朕心领了。”
周祭酒脸上的喜色尚未消散,他怔了怔,这是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