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没事。”
李渭转身给她沏茶:“那天听见你喊了娘亲,你和他们...相处的还好么?”
春天凝神,点点头:“很好,阿娘对我很好很好...”
李渭抬头觑着她,将茶盏默默递到她手中。
她贝齿咬着唇壁,黑睫扇动,盖住了目光。
“终有一日要面对的。”李渭淡声道,“你担忧的那些,长安的人和事,也没有多可怕,对不对。”
并不算可怕,她发觉自己尚可以应付,但如果可以,她并不想独自去面对。
长留这时从正堂进来,怀中抱着几个半红鲜亮,沉甸甸的大石榴:“春天姐姐,我们剥吃石榴。”
春天笑着接在怀中:“好大的石榴,从哪儿来的?”
“是周娘娘给的,怀远大哥马上要成亲啦。”长留笑的乖巧又开心,“过几日,周娘娘还请我和嘉言去睡新房,爹爹和姐姐回来的正好,大家可以一起去吃喜酒了。”
春天惊诧,眼儿瞪圆:“怀远哥哥要和淑儿就成亲了?”
“对,定在了这月的十五日,还有几日。”李渭道,“驮马队从西域捎回了一筐龟兹大石榴,专给周家布置新房用,还剩几个就分给孩子们。”
李渭想起一事:“昨日见到怀远,他知我们回来,还同我问起你,若你在,想请你去陪淑儿出嫁,不知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春天满心喜悦,抱着石榴喜笑颜开:“我要去找淑儿姐姐,这样好的喜事,真的太好了。”
她又道:“我记得亲事定在今年年尾
,缘何提前日子?”
“方家的太奶奶上个月在院子里跌了一跤,身子骨有些不好,怕是撑不过年底,两家想着把喜事提前办了,以免以后耽搁。”
方家的太奶奶九十多岁了,春天也见过一回,白发矍铄,最爱闹腾的孩子们,春天听闻,欢喜中也不免有些黯然:“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和祖奶奶说过话,我去看看她老人家。”
言至此,春天看着眼前两父子,抿抿唇,正声道:“再有个十天半月,我也要走了...跟着阿娘回长安去。”
父子两人皆是沉默,长留蹙眉,眼里满是不舍:“姐姐...”
春天瞧见李渭面色极其平静,波澜不起的给两人剥石榴,心内酸涩,暗吁了一口气,笑嘻嘻朝长留道:“姐姐之前做的不对,瞒了大家,其实我有娘亲,长安还有舅舅一家,我自己跑出来,现在我娘亲特意来甘州城寻我了。”
长留抿唇,乖巧道:“我知道,爹爹说姐姐是从长安显赫人家里出来的。”
“不是的。姐姐家也是寻常人家,只是我娘亲后来另外嫁了贵人,和姐姐没关系的。”春天歪头,接过李渭推来的一碟晶莹石榴籽,“趁着我还在甘州,要多来找长留玩。”
长留闷闷的,突然想起什么:“我还有送给姐姐的小马驹,已经长大了,被广叔叔牵到马场去养了。”
“嗯?是不是一匹红色的小马驹。”春天笑,“你爹爹和我说过,这匹小马驹特别漂亮,我可一定要带走回长安哦。”
“改日我将小马驹牵回来给你。”李渭突然道,“你要走...甘州也没什么好东西能让你带回去的...”
“不用了。”春天挤出一点笑,半晌道:“这样就很好了。”
坐了片刻,春天看着天色渐暗:“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玩。”
父子两人一起送春天回去,并肩走在瞎子巷里。
巷里烟火气息浓郁,家家门前晒着火红的柿饼,炊烟袅袅,有饭食的香气顺着风向扑鼻而来,是煮羊肉的味道。
春天深吸气,长留也吸气,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两个孩子相视一笑:“好香啊。”
“肯定是秀才爷爷家。”长留笑,“爷爷炖的羊肉没有爹爹做的好吃。”
春天点头,对此表
示肯定。
瞎子巷口已停了辆阔绰又华丽的马车,鄯鄯和车夫坐在车上等人,见春天来,提裙奔上前:“夫人让我来接姐姐回家,马车进不去,我就在这等着姐姐出来。”
春天和父子两人告别:“你们回去吧。”
李渭见她转身,唤住她:“后一日驮马队的兄弟都来家里喝酒。你要不要来坐坐。”
李渭道,“权当走之前,和他们告个别。”
春天颔首抿唇:“好。”
回到别馆,薛夫人早已在房中布下饭菜,见春天和鄯鄯两人回来,温柔浅笑:“回来了,外头冷不冷,恩公家中可还尚好?”
当即有婢女上前替春天更衣净手,熏香递茶。
春天被一群婢女簇拥着,见自己母亲捧来热茶,仔细看薛夫人脸色,觉得比前几日略微好了些,接过茶盏:“今日日头很好,还算暖和。”
她想了想:“李渭和长留也挺好的。”
“理当我也要去拜见恩人。”薛夫人笑,“你偏不让阿娘出门。”
“没关系的,我就是去看看他们。”春天道,“等过几日阿娘身子好些再去吧。”
“总要多准备些谢礼。”薛夫人盘算,“挑些合适的,不知恩公喜好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