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他的脸当橡皮泥玩,一边用着笃定的口吻道:“我明明是帮你许的愿,你小学的日记作业里都这么写的!”
知道池黎容翻遍了他的书房,没想到连他小学日记作业池黎容都不放过,他刚想说点什么,捏着他脸的手一松,他看到池黎容笑了笑,然后轻声说:“如果每天都能这样开心就好了,想喝可乐的时候就有可乐喝,想吃烧烤的时候就有烧烤吃,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不用怕冷也不用怕热,真好呀……”
“菜鸡,我们晚饭吃啥?我想吃酸辣粉配黄焖鸡,你说怎么样?”
他点了点头,然后在纸条上写下了和池黎容一样幼稚的愿望,他不知道池黎容打哪里来的,但能看得出来池黎容从前的生活条件十分艰苦,要啥啥没有,但当他看到池黎容黑白分明的双眼亮着光的时候,心底以为被燃烧殆尽的灰烬开始复燃。
他是纯臣世家,从小就被教育要爱国要爱民要为老百姓做实事,要知道大家生活得不容易,要知道自己很幸运生活在沧源王国的和平年代,也要知道整个星际仍然战争不断,终有一天他需要站出来。
那时候他的世界黑白分明,就写了许愿世界和平的日记,可当他一点点长大,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对社会的不公而失望,对等级固化的劣根性而失望,对为了政治利益可以牺牲百姓性命而失望……
发现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改变世界的时候,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却是最失望的,他仿佛是一个笑话集中的一个笑话,普普通通,又默默无闻,滑稽可笑。
但,比之真正的普通人他已经出生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他可以失望却没有办法放弃,他还年轻,他有天赋,他有能力,他还不能认输,他的涅槃重生才刚刚开始。
当他和池黎容一起向着大海扔出漂流瓶的时候,池黎容看向他,目光认真:“我们会愿望成真的!”
他点了点头,牵着池黎容的手一起在路边小摊点了份酸辣粉和黄焖鸡,池黎容照例点了自己爱喝的罐装可乐,易拉罐头被打开冒着泡泡的时候,池黎容看着那些泡泡说:“菜鸡,我要走了。”
他心头咯噔了一下,却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他心底早有预感这一天迟早会来,可明知如此,却仍令他忍不住低头,他低声说:“我们不一起么?”
你不是我的最佳副将么?不是说好了我太菜了你会勉强护着我的么?
“不了,你太菜了,”池黎容毫不客气地说着,将手上玩着易拉罐头的拉环,轻笑了一下,“不过,你肯定会变得比我还厉害。”
池黎容微微垂头,她从前听过老顽固们念叨过的一句话:“有时候一点点的信念,可以走很长的路。”
她从前不懂,直到遇到了敖怀亦,敖怀亦是个早慧的少年,天赋好,家世好,能力强,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小小年纪卧室里挂着的却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字画,她观察了沧源军队里的人很久。
在敖怀亦身上却看到了老顽固们的影子,满怀真挚地热切地喜欢着这个世界,会因为他人所遇到的不公而愤怒而反思,会努力发出自己奋斗的声音,会把历史苦读然后又愤发而上,会因为觉得自己力量不够而一次一次地逼自己更狠地强大起来……
她从敖怀亦身上看到了老顽固们的影子,也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随着和敖怀亦接触到更多人。
她知道有很多人心怀怨念,她知道有很多人不满足现在的生活,觉得这里不好,觉得那里不好。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顽固们会深深怀恋着这片故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发自内心地要守护住这片土地,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明明已经过得很不错了,却仍然不满足,人类的灭亡不是自己带来的么?为什么最后却怎么都不愿意放弃?
她不懂,直到她看到街头讲着家长里短八卦的包租婆也会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租客的乱来,一边又会在星球遭遇袭击时大骂成日做什么不好,要打打杀杀。
她看到山里靠山吃山的老农不懂什么国家大事,挖着笋的时候却会感慨道“现在日子富了,大家日子好了,也喜欢来山里头转悠了,真的好”。
她看到在磁悬浮公共列车里,看到有老人摔倒了,一圈人围着担心碰瓷不敢上前,最后却仍然会有小伙子站起身扶人起来。
她看到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事情的少女苍白着脸投江而下,在江边跑步的人看到了却会直接跳下江去救人。
她渐渐懂了,这就是人类啊,矛盾又复杂的生物,会对这个世界失望无比却又仍然藏着希望,会一边厌弃怒骂却仍然忍不住在新的一天努力生活。
她看着仿佛和她撒娇赌气不肯抬头的菜鸡,扬了扬嘴角,把手里把玩得微微发热的易拉罐拉环套进菜鸡修长的手指上,她笑着说:“菜鸡,我要去实现我们的愿望了。”
她曾经消极怠工,她被灌输了满脑子的复兴使命,却无从下手,她想过要不就跟着菜鸡混吃等死,窝在菜鸡身边当一辈子的副将好了。
可是当她渐渐明白那些人的时候,融在她基因里的使命让她苏醒,她没法当菜鸡一个人的副将了,她没法只护着菜鸡一个人了。
同时,她也需要更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