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楼。
服务生推门而入:“先生您好,这是白先生之前预定的菜品,刚才他打电话说有事晚来一会儿,让您们先看看加什么。”
毛慢丰接过菜单。
毛慢丰递回菜单。
“……就这些。”
倒是穆化接过来看了一眼,加了一块巧克力小甜品。
服务生离开后,整个奢华的包厢里只剩下两人。
餐厅建在海边,窗外面就是海景,海浪声阵阵袭来,落在窗沿,混合着树叶里落下的光斑,好像光发出的声音。
穆化食指点着大腿,不经意地开口,打破沉默:“其实我没想到你会来。”
虽说同学一场,但两人真正的感情如何,毛慢丰知道,穆化更清楚。
阳光角度问题,穆化一半眼睛偏在光下,一半在阴影里,乍一看,像一头异瞳的狼。
这里没有别人,毛慢丰替自己倒了杯茶水,茶用的是好茶,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很久不散。
他说:“让穆总欠个人情,我不是赚大发了么?”
穆化摇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
毛慢丰品着茶水,好奇:“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确实很想知道,穆化如他所愿,转回头,整个人背着光,看不清表情:
“会为了省手套钱结果把手冻出冻疮,最后治疗投入更多钱的人?”
毛慢丰:“……你再人身攻击我就走了啊。”
穆化笑笑,没说什么。
毛慢丰垂下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
其实他说的没错,毛慢丰确实是这样的人。
这样一个比很多人厉害,却还是归类于大众的普通人。
从以前读大学开始,他就知道,只有穆化这样冷漠的性格,才能做成大事。
他不过是一个长相家世学识都很一般的路人甲,在毕业以后就该泯然众人矣,彻底和穆化撇清关系。
但这次他还是来了。
终于还是没绷住,毛慢丰一脸挫败地揉着为数不多的头发,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我有没有说过你这个性格真是差到要死,我上学的时候就忍你很久了?”
穆化侧目:“我以为我们都是成年人。”
真会避开话题。
毛慢丰撇嘴,慢慢放下手,笑了一下,咬住舌尖,话在嘴里滚了几圈,还是吐了出来:
“其实……当年你论文被举报差点不能毕业,是我去放的证据。”
室内很安静。
穆化有些走神地想到,白安是一个准时地不能再准时的合作伙伴,能让对方来晚,只能是某个小懒蛋起不来,耽误了时间。
他的脸上有一点温柔,毛慢丰抬眼的时候看愣了。
“……你是在想着怎么杀了我吗?”
穆化回神:“没有。”
毛慢丰:“那你一脸便秘的表情。”
穆化瞥他一眼,找回了话题:“那件事我知道。”
毛慢丰身体僵硬,无论他这些年教出过多少学生,影响了多少人,但这件事在他这里,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现在有这个机会可以抹去某些愧疚,毛慢丰没有放过。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纠结了多年的事,对方其实早就知道。
当年风波过去,他以为对方全不知情。
毛慢丰感觉喉咙有些涩:“你怎么……”知道的。
穆化掐着时间,没有讲得太详细,“A大自习室的电脑因为被无故损坏过一次,所以有人在电脑主机旁边安了针孔摄像头。”
毛慢丰脸色煞白,他不知道。
穆化似乎并不打算多讨论此事,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男人漫不经心,像和朋友平时的谈天:“你也不必良心不安,只要结果没有影响到我,我不会在意。”
他什么都知道,像一个操盘手一样,俯瞰着全局。
正如一开始穆化所说,他太了解毛慢丰的人性特色。
那他为什么会说,没有想到他会来?
像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穆化道:“我对于人性的评估基于理性,而人性本质是不可定的感性产物。”
所以,他……
毛慢丰一拍桌子,站起来,情绪激动:“你怀疑我没人性?!”
穆化:“……”
男人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
门突然打开。
姗姗来迟的白安风风火火地拖着某个四仰八叉的男生进来,一叠声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小兔崽子起晚了。”
白仓拍着他哥的手,企图挣脱:“头发,头发!”薅着他头发了!
白安顺手把弟弟扔出去,笑眯眯地加入了谈话:“刚才我听你们说没人性?什么没人性?让我也听听。”
被打断话题,毛慢丰木着一张脸坐下,干巴巴开口:
“我。”
白安:“……”
白安:“……那还挺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