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易在身后盯着颜承霁,心里总觉得他等会儿说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季闵屿转向颜承霁,“所谓何事?”
“陛下不在的这段日子,送来的奏折积攒了许多,都堆在天勤阁等着您批阅。只是如今陛下不便——”
说到一半颜承霁停了下来,意有所指。
陶易听完立即竖起眉来。
难不成颜承霁还想取代皇帝批阅奏折不成?
真是反了天了!以前颜承霁权利再大,也得有所顾忌,现在一看,明显是要变本加厉。
但是季闵屿心里却明白。
折子上的东西,估计还没送到自己书房,里面的东西都会尽数传到颜承霁耳边,所以根本不用多此一举。
“那丞相的意思是?”
颜承霁这次终于弯了弯腰,话语中带着恭敬,“若是陛下愿意,微臣愿像今日一般,一一口述与陛下,之后陛下再依内容做决断。”
季闵屿看不见,身出京中之外的官员只能通过奏折汇报政务,可以说,这确实是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
颜承霁话一说玩,陶易都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丞相的打算并无不妥。
不过却不妨碍他怀疑颜承霁的用心,便开口阻拦,“丞相日理万机,这种琐碎之事交给其他人便可。”
颜承霁侧过脸,“大司马这么说,看来是心中有更好的人选?”
陶易心中瞬间闪过几人的名字,正要说出口,却在颜承霁笑望过来时,突然停了下来。
奏折不比字画书籍,能够轻易地转交他人之口说出,其中还有一些机密要事,更是不能让无关的官员宦官得知。
可以说,即便是琐碎,那也只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能担任此事。
颜承霁见陶易闷声转过头,才收回视线,“陛下认为该当如何?”
季闵屿挑起眉,微微一笑,没有拒绝,这都是小事一桩,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颜承霁要这么做,但是没什么坏处。
“卓连,按丞相所言,明日将天勤阁的折子都拿到这里来。”
他现在也不方便,就连早朝都是能免则免,只能把需要的东西尽可能地搬到寝殿。
说完这件事,颜承霁才转身离开。跨出永延殿,他停了一下,问道:“大司马可还有什么要事禀告?”
陶易却还在殿内犹豫,在听见颜承霁的声音时,他才反应过来,沉沉的抬了口气,向季闵屿说了一句微臣告退。
其实季闵屿能明白他在担忧什么。
因为只要颜承霁的野心再大一点,昇朝改朝换代都有可能。
只是颜承霁如果想要杀自己,那太过简单了。
不说最显眼的刺杀,他安排的禁军随便一个都能在季闵屿没有防备的时候动手,就连是季闵屿身边最亲近的近侍,想要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他。
比如说,只用在膳食里,放入一点东西,那季闵屿就活不到明天。
卓连捧着呈有银筷的小碟到他身前,低声说道:“皇上。”
季闵屿缓缓伸出手,接了过来。
可是颜承霁没有,所以季闵屿其实不用担心安危问题。
至于那群出巡时遇到的刺客,季闵屿觉得幕后主手另有他人。
颜承霁出了永延殿,一人朝宫外走去。
途中见到了颜审。
一见前面迎面走来的是颜承霁,颜审便低下了身子,“见过丞相。”
他身后跟着禁军行了一礼,便很识相的离开了这里。
颜承霁立在颜审身侧,望着远处,“皇帝有和你说了什么吗?”
颜审身子一顿,不自觉地握紧了手。
自幼他便被人称赞七窍玲珑,怎么听不懂颜承霁会问这句话的缘由是什么。
他早该明白,宫中一切都逃不过颜承霁的眼。
昨夜的事,颜承霁肯定是知道了。
但是事已至此,在他面前辩驳求饶都没有用,颜审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颜承霁没有等到答案,低下头看向他。
过了许久,才悠悠说了句,“好好看着。”
“是。”
在颜承霁离开之后很久,颜审都没有起身。
他不知道为什么颜承霁放过了自己,但以丞相的性子,绝对不是因为心怀仁慈。
————
次日凌晨,季闵屿还在床上熟睡之时,就听见卓连在床外喊他。
他皱起眉转了一下身子,不想理会。
但是卓连又出声说了些什么,季闵屿睡意正浓,没有听清,他起身一把掀开床帘,“深夜里喊什么?”
卓连慌忙跪下,“皇上恕罪,奴才只是来传话,丞相在殿外等着。”
季闵屿有些疑惑,他记得自己睡下没多久啊,“现在几更?”
“回皇上,是寅时。”
“什么?寅时?”季闵屿心中不快,心中更是疑惑。
他伸出手指指向外面,“你去问颜承霁,他这个点是来做什么的?”
“丞相方才和奴才说,他是来禀报奏折的。”
那也不用这个点来吧。
季闵屿甚至怀疑宫门都没开,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